
经过学校的大力抢修,大约在晚自习第二小节的时候,电就来了。
大家都哀声一片。这下我们反倒是弄巧成拙,盼着早点回去没盼成,作业还耽误了半天,回去,估计也只有打夜战的份儿了。
算了,我们本该早点看清学校的奸商嘴脸的。
整个晚自习张辰北都比平时安静许多,竟然没有给我要数学卷子抄。我觉得有点尴尬,没话找话又不是我的作风,也就只有互相沉默的份儿了。
你看,像我这种怂包,除非彼此确定心意,我是万万不敢贸然去表白的。我深知自己不具备林大奕那种大大咧咧厚脸皮的伟大品格——我真的不是在讽刺什么,厚脸皮真的可以干成很多事情的——我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在发生点什么意外的事情的时候,还能够坦然地心静如水。
我大概只会逃避,如果对方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过来找我,我想游戏还是可以继续下去的。
大概明天就会好了吧。张辰北应该是阅女无数的人,总不会跟个小女生似的,对一个意外的失误斤斤计较吧?
因为停电的缘故,我们的作业的确没有做完。老师们可不会听你什么停电之类的破借口,他们要看的是“做完”还是“没做完”这个结果。所以晚上回去,打夜战是必不可少的了。
回到宿舍,匆匆洗漱完毕,我和晓柔打开了备用台灯,开始写剩下的作业。林大奕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她写作业的黄金时代,永远在早自习上课前的那几分钟里。
我瞥了一眼程颖的床位,奇怪的是,程颖居然早早就熄灯了。本来,不管作业做没做完,程颖的床头每晚必然是亮着的,争分夺秒地学习是她一贯的作风。我以为她可能是太累了,也就没多想。很快我就写完了剩下的作业,关了灯,就准备睡觉了。
漆黑的夜晚没有什么月色,屋内一片漆黑,外面的路灯也已经熄灭,窗帘上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偶尔能听见屋外刮过的风声。黑暗中,我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谁在一下下撕扯着床单似的。
我吓得一个激灵,浑身沁出了一身冷汗。是程颖吗?
我看着屋内黑漆漆的一团,揪住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听见床轻微颤动的声音,还有谁在从牙缝里挤出的哼哼声,紧接着是脚一下下蹬着什么的声音。我睡意全无,朝着程颖的床位试探性地喊了声:“程颖?”
大概是听到有人叫,程颖迷糊地答应了一声,过了几秒,哼哼声变成了急速的“诶哟”的声音。我赶紧下床把灯打开,动静一出,晓柔和大奕也醒了。
“程颖,怎么了?”
我小心翼翼地翻开程颖的被子,只见程颖咬着牙,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双手捂着肚子,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躺着,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紧张,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大概是因为疼痛,她只能不停着地用脚蹬住栏杆,但这种做法好像并没有给她减轻任何疼痛。
我们一时间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程颖的样子,大概是疼得忍不住了才会发出如此大的动静,她本是个从不麻烦别人也不麻烦自己的人,但凡能够自己处理,她是不会任由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情的。
“程颖,你哪儿疼,怎么个疼法?”晓柔从水壶里倒了一杯热水端过来,急切地问道。可是程颖根本就疼得起不了身了,她只是胡乱地指着自己的肚子,脸上的表情因为疼痛都有点扭曲了。
“大奕晓柔,我脚不行跑不了,你俩赶紧去找宿管老师吧,让她过来看看怎么办。”我急切地喊道。
楼道里传来“咚咚”的跑步的声音,惊得楼道里的感应灯都亮了起来。我看着程颖满头大汗的样子,只得用湿毛巾给她擦了擦,却无能为力。
宿管老师散着头发急匆匆地跑过来,大概是刚入睡,脸上还带着没有消散的困意和惊魂未定的慌张,简单查看了一下程颖的情况,就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
还好班主任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我们大家都急急忙忙穿好衣服,等着他的到来。不一会,班主任就赶了过来,这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使得在整个楼层宿舍的同学们,都惊醒了。
“怎么回事?”还没进门,班主任的声音就飘进了宿舍里。
我们大家手忙脚乱地解释着。班主任倒是沉着得很:“我看哪,又可能是阑尾炎,我开车来了,送医院吧。你们几个帮忙把我她送下楼去,回来赶紧早点睡觉。”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程颖连抬带拽地把程颖从床上拉起来弄走了,因为脚伤我下楼不便,班主任没让我下去。
那一夜,我们三个都睡得很不踏实。虽然开学这么久,程颖跟我们根本就没有舍友的交情,但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我们还是有些担心的,何况看昨天那个样子,应该不是简单的生理疼痛这么简单。
第二天,班主任一来,我们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叫到了办公室。
只见班主任眉头紧锁,一脸子的憔悴样,估计是因为昨晚的折腾没有休息好,黑眼圈和下巴处的胡茬说明了一切。
“老师,程颖她,怎么样了?”我问道。
“阑尾炎,现在没事了,医院住着呢。”班主任的表情似乎并不轻松,他捻了捻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的边缘,半晌,才抬头看了看我们,问道:“奇怪的是,程颖不让我通知家里。这么大的事儿,不通知家里怎么行?不能没个人照顾啊。不过怎么说她也不听。我准备跟学校说一声这个事。在这之前,我想先跟你们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我们三个互相瞅了瞅,也是无奈的表情。可我们又能知道多少呢?我们虽同住一个屋檐下,也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吧。我们和盘托出了所有我们知道的事实,包括程颖的孤僻,我们仅知道的零零星星的程颖的家庭情况,甚至是平时相处的细节也说了。
我们也不确定,这到底能不能帮班主任解决问题。
但是就如班主任所说,这么大的事儿,搁在我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早就嚷着要回家被妈妈照顾着了吧?可是程颖为什么如此坚决地不要告诉家里呢?她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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