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月8日这天,秦青正好三十岁了。晚上,她发了一条朋友圈祝自己“生日快乐”。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赵承志的留言。再过十几分钟,就整整72个小时了。赵承志已经有三天没有联系她了。
屋子里没开灯,她任由自己很松弛很脆弱地漂在黑暗的表面上,在这片荒凉无垠的黑暗中,有些东西像礁石一样立在那里,不时地撞到她,让她一阵一阵地疼痛。
在这种疼痛的薄膜下还包着另一种物质,它像蛋壳下一只正在成形的雏鸟,正渐渐长出爪子,长出嘴。正渐渐地破壳而出,带着一种微小的,最初的颤抖。
母亲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的眼光正穿过玻璃,看着窗外的路灯孤零零地吐着惨白的光。
“青青,你去见一见。那个人的工作、家世都不错。”母亲说到这里,有几秒钟的停顿,然后夹着些踌躇继续讲下去。
“他虽然离过婚,但孩子判给了女方。两家断得很干净,几乎没有后顾之忧。”
“你已经三十了。再挑下去,就什么都不剩了!”
“你要是早听我们的话,踏踏实实找一个,也不至于……”
“听妈的,你去见见。见见再说,行吗?”
母亲的声音里裹进些冰凉的陌生感,像未熟的米粒坚硬地夹在一锅饭里,硌着她的耳朵。她感觉自己正经过一个阴森森的过道,周身肃穆阴凉。
她突然想告诉母亲,她现在其实正在试着开始一段感情,那个男人叫赵承志。她想问问母亲:他比我小七岁,是我的学生,这样的条件您能接受么?您能接受“离异”的条件,那这样的条件或许接受起来也并不很难,对么?
秦青凛然一笑,像是在空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那倒影带着病入膏肓的清高和伤口一样的落魄。她动了动嘴唇,对着电话那头的母亲说了一句:“妈,节日快乐。”
她听见母亲的呼吸沿着电波一路烧了过来,眼前几乎已经青烟缭绕了。她等在黑暗里,等着母亲杀气腾腾地,把编排好的道理苦口婆心地讲与她听。她则像泡在某种溶液中的标本,继续呈现出一种绝然的休眠状态。
然而母亲却把电话挂断了。她说的那一番话,刚刚还浮在半空,展现着只有真理才配备的某种坚硬,现在却像落叶一般飘了一地,萧索颓败。
秦青走到客厅,开了灯。暖黄的灯光渐渐铺满了整个屋子,使空气变得越来越黏稠。让握住手机坐在藤椅上发起呆来的秦青,看上去像是被凝固在琥珀中的一只标本。
过了很久,这只“标本”终于活了过来,她拨通了赵承志的电话。很快对方就接通了,她听着电话里他的声音,一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泡在了里面,有一种异常的温暖,迅速淹没了她周身的森森阴凉。
她仿佛在时光中走失了,她看不清来路,只觉得自己正向一个更深的地方走去,为了达到那个幽深的地方,她必须得一点一点把自己淹没,向最深的地方沉去。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12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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