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梦

三年前，母亲去逝。母亲的死，对父亲的打击很大。此后父亲时常精神不振，黯然神伤。

两年前，父亲病故。在病期间，父亲给我们讲了一个他做的梦。

父亲说，他梦见那天他从河那边锄地回来，走到山嘴母亲坟墓那儿，看见母亲站在那儿张望。父亲说，母亲还是那个样子。父亲站住了，他把锄头扛在肩上。他先喊母亲：“孩子他妈，你在这儿？”母亲回头看见他，笑了，说：“孩子他爸，你从哪儿来？”父亲说：“我从河那边锄地来家。”

“锄地，”母亲看了父亲一眼，嗔怪地说，“中午这样热，旁人都在家歇着，你是歇不住的！”

父亲说：“我不热。”

稍停了会儿，母亲问父亲：“孩子他爸，你现在过的好吗？”父亲这时已经记起母亲离世了，他心头一酸，眼泪下来了，说：“我过的不好，就是想你呀！”

“想我干什么，我过的好。”

过了一会儿，母亲又问父亲：“孩子他爸，走，到我家看看，好吗？”

“到你家看看？”父亲早就听人说，死人家比活人家好看，他有点心动了，但还犹豫着，“你家在哪？”

“我带你去。”朦胧中，就见母亲轻飘飘地上前引路了，父亲随后跟着。走了一阵，父亲问母亲：“你家在哪？”母亲用手一指：“在那儿！”父亲往前一看，嗬，不远处，有一座花花绿绿的庄园！

到了房子跟前，母亲伸手开了门，先自进去了。父亲在外头徘徊着，母亲在里头喊：“孩子他爸，你进来啊。”父亲就迈步走进去，不料他脚下一用力，只听“咯哒”一声，怎么了？父亲的脚竟把母亲家的花地下踩了一个大窟窿！母亲回头看见了，她脸上不笑了，说：“孩子他爸，你几十岁的人了，做事怎么这么莽撞？你看你把我家地下给踩的！”

父亲说：“我就是这样走路的，我也不晓得啊！”父亲说完就呵呵的笑起来了。母亲看着父亲，也无奈地笑了……

笑过之后，母亲对父亲说：“走，到堂屋坐坐。”父亲于是就跟着母亲往里头走。他们走过天井院，来到堂屋。父亲说，他所到之处都是花红柳绿的。父亲说，堂屋四下墙壁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好看的画儿。父亲就站在那儿看画儿，恍惚中，母亲好像微笑着陪伴在身边。

看了一会画儿，父亲感到有点累了，他想坐下来歇一歇，可是一回头母亲不见了。父亲叫着母亲的名字，四下寻视着，却见不到母亲。

“她到哪儿去了？”父亲这样想着，转身往外头走，他要去找母亲。可是四下无门，都被花墙堵着，出不去了。父亲有点怕了，更是焦急和难过，因为他看不到母亲。

“呵——孩子他妈，孩子他妈，你在哪儿？孩子他妈！……”这一通喊叫，父亲就醒了。

醒了之后，父亲已是泪湿枕巾了。

（原创：聂自田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