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阁春天,有一座我的小屋。
小屋分上下两层,装修虽简单,然清雅别致。我常戏称它为复式小洋房,不过没有私家花园的。

小屋虽小,五脏俱全。楼上两个房间,铺的全是竹地板,有复古的味道。主卧室窗帘是清一色的粉红。窗帘一拉,在晕白的灯光下,你尽可享受温馨与浪漫。冬日时节,窗外寒风刺骨,滴水成冰,我蜷在暖和的棉被里看电视,那份慵懒与惬意,至今回味无穷。

次卧房间小点,是给女儿准备的。本想给墙壁刷个海洋蓝,无奈女儿不喜欢。卧室右边有一书柜,纯白的,格子颇多,可以放不少书。藏书满满当当的,品类繁多:文学、心理、金融、育儿、生活……是个大杂烩。临窗旁有一书桌,纯木的,平时供女儿学习之用。等到她去学校上晚自习时,我便从书柜随手拿一本散文,对窗品读。清风徐来,满室生香。一盏孤灯下,远离尘嚣的心渐渐归于宁静。


楼下有一小客厅,小小的布艺沙发,小小的茶几。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工作,往沙发上一躺就是许久,直到爱人大声来唤,才极不情愿地披头散发起来,趿着拖鞋,到饭厅去。闲暇之日,有朋友来。我们歪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点水果和零食,一边吃一边闲聊,安享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厨房是爱人的天下,在这里施展着他的十八般武艺:蒸、炒、炸、煮……爱人喜酒,常和朋友去饭馆喝个酩酊大醉回来。小县城的饭馆几乎吃了个遍,他也因此学得一身本事:菜要怎样搭配才好看,不同的菜要用不同的调料,还时不时弄个新菜品。一次他用板粟烧鸭,我吓了一跳,见过板栗烧鸡,从未听说过板栗烧鸭。好好的板栗染上鸭子的腥味,怎么入口?他却不惊不慌,说饭馆常有这道菜,还笑话我孤陋寡闻。我闷声不语,忙夹一个尝尝,满口生香,全无鸭腥味。不知他放了些什么调味品,不管这么多,大快朵颐就是了。

在小屋住了两年多,因生二宝搬回钱鸿花园。想着房子空置可惜,租了两年。租客是两个年轻的女孩,大学刚毕业,在开发区上班,人长得秀气,房子保养得干净整洁。因生活压力俱增,虽有不舍,还是动了卖小屋的念头。挂在中介,一拨一拨的看房人进进出出。不是自家的就不会爱惜,穿着鞋直接踩踏进来,拦都拦不住。楼下还好一点,铺的是地砖。楼上的竹地板就遭秧了,我生怕他们会踩出一个个小洞来。受今年的新冠疫情影响,房产不景气。看的人虽多,诚心买的却没有。
前几日,我去小屋打扫。进门的地方全是泥沙,地板脏乱不堪,屋内笼了一层灰。我心好痛,仿佛听到了小屋的哭泣。用干净的布片一寸寸地抹家俱,抹完后,用拖把一寸寸地拖地板。水乌黑黑的,倒了一桶又一桶。劳作了整整一下午,到黄昏时,小屋又恢复了往日的洁净与生机。
一夜无眠。因惦念小屋,第二天我早早起床,赶去给它开窗通风,随手带了一本郁达夫的散文。到小屋时,阳光已透过紧闭的窗户射进来,屋内亮堂堂的。推开窗,窗外小草青绿,生机盎然。杜鹃花小灌木丛郁郁葱葱,春天来时,你可倚窗赏花。那一抹抹的淡紫,会把你带入甜美的梦境。此时正值盛夏,木槿花开得正欢。花不多,稀稀疏疏的,全聚在枝头;花不大,这儿一团,那儿一团,做着粉色的梦。

小屋经过昨日的洒扫,洁净舒适。我坐在清凉的地板上看郁达夫《钓台的春昼》。坐累了,躺下来,不急,慢慢看。头上脚下,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惺松绵软。风轻轻的,小屋静悄悄的。我是小屋的孩子,躺在它的怀里,舒舒服服的。

躺了一上午,我带着不舍与愉悦离开了。临走时,深情地望了小屋一眼。
不卖了,自己留着。心里有个声音在反复地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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