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探望亲戚的时候,亲戚送了孩子一只石金钱龟。
听说这只石金钱龟有十多岁了,龟壳比巴掌宽,硬硬的,厚厚的,放在手里,挺重的。
如果是这么重的黄金,我会是喜上眉梢爱不释手,可惜仅仅是一只乌龟。可惜归可惜,乌龟不是送给我的,是送给孩子的,乌龟是金子与否,都与我无关。
孩子对乌龟十分感兴趣。他们把乌龟放在地上,叫它爬。乌龟贼精得很,把四肢、头和尾巴缩在龟壳里,偏偏不爬。但是,等大家都不围观的时候,它便迅速出动四肢,撑起龟壳,悄无声息地一溜烟不见了。
对于这只贼精的乌龟,我有点头疼。它总是跟我们玩捉迷藏。我跪在地上瞄茶几底、桌底、沙发底、床底、门缝,细细寻找,左右找不见它。家就蜗牛壳那么大,它能缩到哪去呢?为什么我总找不着它呢?
生不见龟,死不见壳,它人间蒸发了一般,真把我搞迷糊了,我难道遇见了神龟,说变就变?玩捉迷藏,我惨败了给它。
先生从洗衣机底找出了它,有时在冰箱底,还有一次在厕所的茅坑里,真是一只爱便便的龟!
我决定不跟它玩了。
我弄来一只超大的纸箱,里面铺一层沙子,让它老老实实地在箱子里呆着。
乌龟很不老实,总想爬出去。它的指甲不停地扒拉着纸箱壁,都划下纸屑了,就差没戳破纸箱。它有时把纸箱撞得哗哗响,特别是夜里,我们都睡着的时候,它撞得特别兴奋。我刚睡着就给它吵醒了,只好半夜里摸黑着起床,把它连纸箱一起搬到厕所里,再关上门,让它独自在厕所里吵去。
乌龟跟我们斗智斗勇,一直为自由而努力做着斗争。奈何它敌不过我的五只手指。它的本事那么小,它只好命运多舛。
乌龟爬不出纸箱,它也不气馁,总是斜倚在箱壁,把头高高地立起,翘首以待的样子。
我用手在它头顶甩着,希望它把头缩回去。它大义凛然的样子,就是不配合缩头,说不缩就不缩。它又好像在敬告我:“放我出去,我要自由。”
好一只爱自由的乌龟。
我跟孩子商量:“这只乌龟一周不吃东西了,喂它菜,它不吃,喂它肉,它也不吃。它要绝食。你要么给我煮了它,要么放生它吧。”
孩子答应了我,选了后者,决定放生它。
周末,我们一家人吃了早饭,就给乌龟饯行。
我们把乌龟从纸箱里放出来,放在也板上。这一次,乌龟不再缩手缩脚,而是大胆地爬向我们的脚边。我们退着步,它就前进。我们转弯,它也跟着转弯,好像非要靠近我们来亲腻一下。
这乌龟是不是能听懂人语?知道我们要放生它,要跟我们依依惜别?
我把乌龟装进袋子里,我们要送它到偏僻的河边,再放生它,免得它再落在他人手里。
上了车后,车一直在偏僻的乡路上颠簸。
下了车,乌龟似乎被颠簸吓尿了,袋子里一泡水。我拿乌龟出来的时候,它身上还湿湿粘粘的。是尿水还是泪水?如果是尿水,它太胆小了;如果是泪水,它太感性了。
我们把乌龟放进河里,它四肢不停划着,朝我们游来,像要上岸来,跟我们拜别。
别客气,不必拜别,不必言谢,我不会跟你做朋友,祝你好运,寿与天齐,安康快乐。
孩子问我:“妈妈,你把乌龟丢进水里,乌龟会淹死吗?”
“不会,它会游泳。”
“乌龟会饿死吗?”
“不会,它很耐饥。”
“乌龟会记住我吗?会想我吗?”
我刚想说不会,马上拐弯,说:“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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