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收包谷

文|清河

包谷地（网络图片）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由于时间差的关系，算起来已经很多年没有参与暑期重要农事——收包谷了。不能不说，今年有些小确幸。

趁着这次我和妻子带孩子去贵阳参加作文比赛，几天后弟弟要为儿子满月设宴款待客人，我们也正好顺道回去朝贺。从贵阳乘高铁抵达重庆西，倒几次轻轨到小姑姑家借上她们的车，经高速，过乡道，再沿着盘山简易公路上行，到家已是满天星斗了。

不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我们爱吃的豆花和农家小菜，我们边吃着，边喝着，边聊着。爸妈问我们工作情况、米粒学习情况；我们问爸妈身体和庄稼收成。突然，他们说起地里的包谷已经熟透，可以收了，我就建议择日不如撞日。于是，我们愉快决定明天一早我和妈妈去收包谷，爸爸去金刀峡上班。鉴于我有早上睡不醒的“优良传统”，我让爸妈起床时叫醒我，洗漱完后我就穿着T恤短裤和衣睡下了。

第二天我醒来时，朝阳的霞光已经透过窗棂照进房间里。看了一下时间，六点二十分了，天已经亮了。我纳闷：爸妈怎么没叫我起床呢？难道是因为昨天睡太晚还没起床？或者，他们忘记今天要收包谷这码子事儿了？

我连忙翻身下床，穿好鞋子，走出门去。站在门口的晒坝上，我看到一轮金灿灿的太阳已然从东方升起，仿佛搁在远处小华蓥的山脊上一般，它发出柔美的金黄，铺满了山间和天空。在一些山凹处，不时升起一团团的白色雾霭，和着各处房舍烟囱里冒出的袅袅炊烟，让整个山乡笼罩在朦胧的霞光中。我赶紧掏出手机，用相机记录下这美丽的瞬间。

山村朝阳

我又回到屋里，喊了几声“妈”，没有应答。我又推开他们睡觉房间的门，床上已经没有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想必他们已经出门收包谷去了。于是，我赶紧从屋檐下找到一个背篓，背上就朝着山坡上的包谷地走去。

沿着陡峭崎岖的山路走着，一会儿是倾斜的土路，一会儿是石块垒起的台阶，路旁长满了浓密的杂草，不时可以感受到挂满露珠的杂草拂过我的光腿，刺挠刺挠的，凉飕飕的。

不一会儿，我走到了最远那块包谷地的边上。站在路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株株比人还高的包谷杆，叶子已经枯黄，在每一株杆齐腰的位置倒挂着一个沉甸甸、熟透了的包谷棒子。我扫了一眼包谷地，看不到人影，只听到远处有悉悉索索的包谷叶子的响声。抬高嗓门，我喊了一声“妈”，包谷地的另一端传来了她的应答声。我用手扒开一株株包谷杆，小心翼翼地踩着地上红薯藤的间隙，来到了妈妈身边。

妈妈正沿着一行包谷株在收包谷。只见她穿着一件厚厚的粗布衣服，手上戴着一双黑黝黝的线手套，用手托起一个苞谷棒子，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抓住苞谷棒子顶端的外壳，用力一撕，几层外壳就从两边分开了，一个黄灿灿的苞谷棒子就露了出来。接着，她一手拿着包谷棒子，一手拿着包谷壳，使劲掰，一下，两下……包谷棒子和壳分开了。然后，她拿起苞谷棒子顺手往后一扔，苞谷棒子就准确地落去她背着的背篓里了。背篓里的包谷棒子快满了，压得她的腰也弯了。在她花白的头发和满是皱纹的额头上，弥漫着一层水汽，不知道是露水还是汗水。

我连忙让妈妈把苞谷棒子倒出来再去接着收。妈妈让我把我的背篓放在一个小土坎上并用手扶住，她背着大半背篓包谷棒子站在旁边，身体一倾，她背篓里的苞谷棒子就一个个落入到放在地上的背篓里了。我确定背篓放平稳后，也随着妈妈一起收玉米。我们并排站在两行包谷杆的旁边，我学着她的样子掰苞谷棒子：先用指甲把包谷壳划开一道口子，接着撕开包谷壳，然后用力一掰，包谷就和壳分开了，好像也没有像妈妈那般费劲。只不过，粗糙的包谷叶子和包谷壳一次一次划过我未加遮掩的手背和手臂时，有点痒，有点痛。

因为我的加入，效率真是提高了不少，不一会儿就又是大半背篓。妈妈把它们倒进原来的背篓里，基本上是满满的一背篓了，该是我发挥运输尖兵作用的时候了。我蹲在地上，把背篓索套进肩膀里，妈妈在后面帮我兜着点，喊个一二三，背起来了。顿时，背上有一种沉甸甸的力量，拉着我的身体向后仰，我只好向前倾身体来维持平衡。慢慢地走出包谷地，再沿着陡峭的小路向上往家走，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背篓索对两个肩胛骨和背篓底部对尾椎的压力。我颤颤巍巍地向上走着，不一会儿就有汗水汩汩地从毛孔里冒出。

负重上行几百米的路程，好像特别漫长，可也有尽头，终于把第一背篓包谷运输到了房前的晒坝了。卸下负担的那一刻，顿时觉得一身轻松，舒服透顶。我稍微喘了一口气，又背着空背篓去包谷地了。

妈妈问我感觉怎么样，我故着轻松状，说：我是一个擅长用背负东西的运输队长，这还没有发挥出我的最好水平呢。我还发现，用背篓背东西有一个特大的好处：可以治疗腰椎间盘突出。

就这样，我们聊着天，干着活。每装满一背篓，我就背着回去倒在晒坝。期间，我接了一个电话，得知叔叔一家今天要回来，于是我和妈妈就决定到九点半左右收工回去做早饭吃。仿佛太阳公公知道我们的心思，自开始的时候露了一下头之后，就害羞地躲在厚厚的云层里头，不再出来给我们添乱。

劳动成果

九点多的时候，叔叔一家人回到了家，我们也大概完成了一半左右的收包谷的工作。于是我们收工回去，准备做饭。趁着妈妈做饭的时候，我洗了手，逗着弟弟那刚满月的儿子，倒也觉得收包谷一点也不累。

这时候叔叔对我说，趁着现在没有太阳，我们再去收一会包谷吧。于是，让妈妈和弟弟在家做饭，我们俩背起背篓又出发。这一次，我和叔叔一起掰，等到凑够一背篓，还是由我输送回去。

没想到，这一块土的包谷比先前收的都有好，一个个玉米棒子长长的、沉甸甸的，很是让人喜欢，让我们两个收割者充满着干劲。

后来，叔叔开玩笑地对我说，我们这样很不好，你爸爸种了一季包谷，都还没有体验一下收获的喜悦呢！于是，我们就给我爸爸象征性地留了一小块土让他下班之后回来收。

等到喊吃饭时，我们也刚刚好收完。这时候，太阳也从云朵里钻出来，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炙烤着我们刚刚收回去的包谷。突然间，我觉得金灿灿的包谷是那么的好看。

每一道割痕都是一枚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