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骨芒萁

一朋友看完文章严肃的问我，你真的是在说养花吗？我笑，难道我不是在说养花？然后我们都笑……

                                                                                                ——这是后话

鸿运当头枯死之后，我想一定是土生植物不适合我的缘故，买了一株水生的一帆风顺回来。及至一帆风顺也不幸夭亡，我想一定是这种名字太吉利的植物不适合我的缘故。旧时人们为了小孩好养，就要取个阿猫阿狗这样的贱名。

3月，一盆双子叶植物麝香石竹摆上案头，它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康乃馨。红、粉两种颜色的花挺立枝头，带着几分傲娇，还有几朵含苞待放。本不奢望它能长久盛放，只祈求不要死得太快。这要求并不算过分吧。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种事并不常见，有心栽花花不发却是常事。我明白凡事多违人愿的道理，对日渐萎顿的康乃馨，虽有心补救，终无力回天。

“开花的就这几种吗？”之前挑植物的标准是必须能够开花，鸿运当头艳丽，一帆风顺淡雅，康乃馨介于两者之间。这次我想，一定是赏花植物不适合我的缘故，换个赏叶植物试试。后来，不到一个月就枯萎的铁线蕨让这结论不推自倒。

“有少女的发丝吗”我看到一盆风信子，可惜是紫色。

“嗯？”老板娘不解。

“就是铁线蕨。”

“铁线蕨啊，现在没有，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带，铁线蕨很好看，但是很难养，我自己养过几次都死了。”

“呃……”心说，那得看谁来养。

后来，老板娘真的帮我带了一盆荷叶铁线蕨。颜色新绿，显嫩，长势喜人，卖相颇佳，只是并不像少女的发丝，倒是如其花语——雅致。

“佳城碧血有尽灭，一缕香魂无断绝。”不像少女的铁线蕨也终于魂归他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是我养过的植物中死得最快的。

老板娘诚不欺我也。

选择铁线蕨，或许只是因为喜欢它的别名——黑骨芒萁。听起来有点像武侠小说中二三流的江湖人所用的铁蒺藜那一类的暗器。

偏好，旁人看来大多是无法理解的吧。喜欢月季，因她叶下有刺，一种寂然被动的自我保护。

铁线蕨死后，心中有一种“我虽不杀植物，植物却因我而死”的负罪感。我想一定是我不适合“拈花惹草”的缘故，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养任何植物。奇怪的是朋友寄养在我这里的兰草尚且生机勃发。

好的植物一定要有好的容器来供养，我是买珠先看椟的，花盆永远比花多，现在已空了3个。这道理大抵如美人配迟暮，英雄配末路，前者取其悲凉，后者取其悲壮。否则或如名士饮劣酒。

年龄越大，越接近于生活的真相，也便越接近于沉默。朋友说，8岁时，特想要一件白色的公主裙，曾无数次想过穿上它之后在风中舞动的场景。18岁时，衣柜里有各式好看的裙子，却已没了轻舞飞扬的心情，这时候我憧憬着，当天光暗了，音乐开始消失了，会有一个人，陪我一起入梦。现在快28岁了，似乎对一切失去了兴趣，内心纠结是沿着既定的轨迹走“正确的路”还是挣扎着不向现实低头。

“小竹楼，白衬衫，你是不是正当年？”在某一际遇里满心欢喜的人和事一旦过期便不复有当年的期许，那些令人偶感遗憾和无奈的是，在我们有一颗年轻的心的时候，却并没有甚至于不能去随风起舞。

“哪种植物防辐射比较好？”最近一次去买花时直接这样问老板娘。

“你选植物的眼光变了哦！”

“嗯？”虽然我很明白老板娘的意思。

“最开始的时候你注重植物的样貌和名字，一定要能开花，花期要长，品相要不俗，后来你关注好不好养，现在开始关心植物的实用功效了……”老板娘笑着说。

“呃……”

老板娘觉察我的尴尬，“防辐射的话，仙人球和仙人掌都很好，但是你应该不会喜欢。”

我笑。

最终选了2株绿萝，虽然我更喜欢悬挂的装在试管里的那种。你喜欢的和你适合的往往不一样的对吗？

从养花这件小事中，也算得悟一理，你说这花花世界何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