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将颤动的手伸向了他的腰带，正准备解的时候，“哇！”突然他的手一下捉住了我的手腕，我吓了一跳，他蓦地睁开眼睛，利剑似的眼神射向我，我忙解释：“别紧张，我只是想查看一下你的伤口，想用酒给你消一消毒！”
他咬着牙关挤出了一个字：“不！”
我一听有点儿冒火！我都费劲儿在想办法救你，你倒不领情！于是骂道：“你傻啊！伤口感染可大可小，你现在不就发烧了吗？如果不消毒万一感染了破伤风！那可是要死人的啊！”
他仍然摇摇头，“男女授受不亲！”
我更气了，拍了拍他的额头，又指着他的鼻子教训道：“喂，你怎么回事啊！怎么那么不懂事啊！你纠结啥啊！怕我看你的身体?”应该不是，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女的需要担心的吗？况且他这个呆傻样，懂吗？
“哦，难道你怕痛？”我好奇地问道。
他突然埋下了头，唉，他现在就是一个傻乎乎的小男生而已，我干嘛和他较真呢！于是，我忍住笑，耐着性子解释道：“放心，我会轻轻地！况且你如果不消毒真的会感染，伤口到时候会更痛，长痛不如短痛，你忍耐过今天晚上，睡一觉明天就不痛，相信我好吗？男子汉，要勇敢哦！”
他可能是被我突然爆发脾气吓到了，或者是他听懂了我的话，慢慢松开手，却紧紧闭上了眼睛，哼，真是小孩子心性！我暗自吐槽，不禁莞尔一笑。
在他的配合下，上衣比较顺利就除了，不过难免触到伤口的地方，他只是咬紧牙关并未吭声，“腿上有伤吗？如果有一并也脱了吧!”他摇摇头，我也松了一口气，专心对付上半身，刚才顾着脱衣服，现在一看他胸口上有两处，左肩上有一处，腹部有一处，全是刀伤的痕迹，其中肩上的伤口最长最深，上面模模糊糊的血肉相连，我第一次看到这样血淋淋的肉体，突然感觉手脚发软，紧紧闭上眼，咬着牙，忍住尖叫的冲动，默默告诉自己“这个病人正需要我的救治……”，慢慢睁开眼，鼓起勇气拿起一块干净的白布沾了些酒，对他说：“你忍……住，可能会有点儿痛”，我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他点点头，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把布在伤口上蘸了蘸，看他握紧了双拳，紧绷着身子！我心里很慌，只想快点儿结束，一直重复这个机械的动作，布条在酒碗里和他伤口上来回忙碌，当胸膛和腹部都消毒了一遍后，碗里的酒早都变红了，我又换了一碗酒，将已染红的布稍微清洗了一下，终于到了他的左肩，重新扶他坐直，我也靠在了床边，更近距离地看到了伤口，那伤口约莫深两厘米，接近皮肤的肉有些暗红，往里的肉血红，还有些血丝往外冒，可能刚才动的一下，他的额头脖子上豆大的汗珠往外冒，嘴色苍白，旁边也没有干净的布，我下意识就扯起我的衣袖给他把额头、脖子上的汗珠给吸掉，这张年轻的脸庞，正是鲜衣怒马，潇洒快活的年龄，为何会遭受如此大的磨难！
突然他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赶紧回过神问道：“弄痛你了吗？”他紧闭着双唇，还是摇头，咬紧牙关又闭上了眼。我定了定神，不要胡思乱想，赶紧消毒完让他好好休息。我拿着布轻轻地在伤口周围蘸了蘸，但这个伤口深，如果不往里点蘸，我害怕感染，于是我重新蘸了酒，左手稍把伤口扒开，把酒挤了几滴进去，突然他肩膀一缩，发出一声痛苦的叹息，我的心好像也被撕扯了一下，赶紧去吹吹他的伤口，内疚地说到：“好了好了，不痛了不痛了！”
他平息了气息说：“后面好像还有一处。”我又帮他慢慢地翻侧身体，果然背上还有一处，幸好没有肩膀的深，我往伤口上蘸着酒，忽然间觉得心里抽痛，我的爸爸生病后期也是这么虚弱地侧躺，我帮他捏捏背，捶捶肩，他只是躺着一动不动，偶尔虚弱地说几句话，或者用表情告诉我他的情绪，他状态好时曾经说想好好地活着和我们一起，可是谁也料不到会得这个病，我又想起以前的快乐时光，小时候塑料凉鞋打脚，爸爸用打火机把尖锐的地方烧软滑，鞋就不挤脚了，爸爸给我梳头，爸爸叫我“妹崽儿”，爸爸半夜把发烧的我背到诊所去医治，爸爸打工回来到学校看我给我买的水果……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像断线珍珠不断下落，眼泪滑落在他背上，我赶紧拿布擦掉，捂住嘴无声地抽泣，还好他背着我，应该没有察觉到我的失态吧。
许久我才收拾好情绪，给他换上了莫大娘给的干净衣服，他始终一声不吭，是个硬汉子，如果是我受这么重的伤，恐怕早就呼天抢地了，为他掖好被子，我道了声“晚安”，便吹了灯轻轻关上门，回到莫大娘的房间，莫大娘看着我的神情，又安慰我说：“丫头，过去的事就别伤心了，既逃出来就想想以后如何生存下去的事。近几日我家郎君在外做工不回来，你今晚暂且和我挤一挤，明日我再给你收拾一处给你休息。”听到莫大娘的话，我太感动了，忙说：“莫姐，怎么会委屈，我们深夜这样来打搅你，只是担心太麻烦你了！莫姐，谢谢你！”我一边鞠躬一边说道。莫大娘笑着说：“可怜的孩子，早些睡吧，不养好精神怎么照顾你弟啊！”
我点点头，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