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雨,一阵一阵,时大时小,我开着车,全神贯注地奔驰在路上。有些道路积满了雨水,大货车驶过,激起的水幕如张开的大网,汹涌地扑向我的车,“扑”的一声巨响,把我吓了一大跳。驶到麻岗路段,雨越下越大,我的车变成了一艘船,在茫茫雨雾中乘风破浪前行。但没多久,雨又变小了,最后云收雨住,久违的太阳在云后微微地露出些微亮,一向以阳刚著称的太阳变成了害羞的小姑娘。没多久,我的车到了目的地,小兰和几个孩子欢呼雀跃地上了车,在小兰这位“导游”的带领下,我把车开到了海边,然后沿着石头与水泥砌成的一条笔直大道走到滩涂边,走下一级级台阶,就可以与大海亲密接触了。

此刻是下午四点多,大海已退潮,一大片一望无际的滩涂伸向遥远的天际,有的地方还留有水,形成浅浅的河流,在滩涂上缓缓地流淌。近处,十几艘大大小小的渔船搁浅在滩涂上,用缆绳固定,有的渔船悬挂着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近看,滩涂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螃蟹,都在忙碌地觅食,一有人靠近,就迅速地爬进旁边的小洞里,倏忽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偶尔,会有白色的海鸟贴着滩涂疾飞,形单影只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悯。
正是阴天,很多父母带着孩子来玩,都脱了鞋,提着一个个小桶,小心翼翼地走进由贝壳、泥巴、海水混合而成的世界里。对活泼的孩子来说,挖螺是次要的,玩耍才是正事。而真正的渔民,无不全副武装——帽子、长袖上衣、厚厚的袜子、网袋,他们干起活来也是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猎物。有的妇女,直接坐在湿漉漉的泥水里挖螺,全然不顾衣服已经又脏又湿。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高处,出神地眺望,沧桑的脸上纵横交错着许多皱纹。或许,每个老人的一生都经历了许多事,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可惜无人询问,他也无法诉说,于是只好沉默着,在不多的余生岁月里静静地看着年轻一代成长,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这个终究要离开的多彩世界。

我,也学老人,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眺望。海风猎猎,吹乱了我的秀发,长长的裙摆也在风中飘动。面对着辽阔无边的天与海,吹着腥咸的海风,想起海子的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有点难言的滋味。正在出神,背后天空涌起一大堆乌云,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可怕气势,海风渐大,粗大的雨点试探性地敲打了一会,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我连忙张伞,心急地注视着远处的人们,大家一个个落荒而逃,不过孩子们脸上看不到惊慌,反而有些喜悦。有的小小孩还不愿走,被大人一把抱在怀里,拼命地往回跑,孩子就咯咯地笑。风大雨狂,我裸露着双臂和脖子,感到一阵阵寒冷,不禁瑟瑟发抖起来。秋天的况味,第一次感觉到了。
回程途中,我的车又变成了一艘船,在茫茫雨雾中前行。一辆辆摩托车在路边疾驰,全都罩着五颜六色的水衣,如勇敢的水手,正在与风雨搏斗。忽而想起一句话:有的人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了全力。平凡如我,能够过上衣食无忧、安静读书的生活,难道不是上天的特别厚待吗?生活里,有柴米油盐,也有琴棋书画,有面包,也有爱情,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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