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和心灵，把命照看好，把心安顿好，人生即是圆满。----周国平
回眸如梭的流年，静如斑驳的琥珀，在那一道古老的小巷子里承载了我们垂髫之年的喜怒哀乐。孩子们跑呀跳呀，走家窜巷，在那无拘无束的日子里疯玩。玩饿了，记不清在哪家填饱了肚子；玩累了，记不清在哪家草垛中睡着；玩乏了，记不清围观了了哪家的家长里短。大人们无暇顾及我们，我们就这样悠然又自由地成长着。从小我跟巷子中的小鱼最要好，一起玩遍了所有的游戏，小小年纪一起照看各自的弟弟，一起到河边清洗全家的衣服，谈天说地。最难忘的便是一起找来黄豆煮来当零食吃，灶头的烟熏得各自灰头土脸，翌日又琢磨着学如何煮白米饭，最终在我们一次一次掀盖加水烧制中以失败告终，我们看着一锅半生不熟黑乎乎的米饭大笑，谁能想象这竟是我们的别样的快乐时光？
小鱼也有窘迫难堪的时刻，那便是她老爸喝醉倒在巷子中。大概小鱼永远不愿意看见这一幕：在小巷的墙角下他老爸喝得酩酊大醉，面红耳赤，赤着膀子，横着四肢，旁边东倒西歪几个空瓶子，手里还抓一个，一边叫喊一边还挥着酒瓶。小孩子们看到这模样，心里甚是害怕，跑得远远的，生怕他着操着瓶子就挥过来。巷子的大人们怕是见惯不惯了，无人上前理会。而每每这个时候，小鱼躲在自家的门后默默地流泪。我们那群五六岁的小孩子并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也不敢过问。再找小鱼时，我们都心照不宣从不谈及她爸的事，我觉察那是她不愿触碰的伤疤，她依然默默跟我们玩，只是慢慢变得不愿意多说话。我曾想谁遇到了不会难过呢？谁不想有个“正常”一些的老爸，即便不受万人敬仰，那起码不在人前如此糟糕和失态。
再大些，小鱼出落得亭亭玉立，纯洁无暇。如果说有那么一张美得像雕像一样的面容印在我脑海的，那便是十三岁时的小鱼。阳光洒落在她稚嫩清澈的脸上, 凝脂般肤色透着淡淡的红，洁白明媚的额头冒着晶莹的汗珠，辉映着眉睫间那双纯净的闪烁的眸子，樱桃似的小嘴微微得张着，露出洁白的皓齿。那时我时常欣赏和羡慕她的清丽和美好，她越发有得同龄人少有的成熟和娴静，开心的时候淡淡地微笑，和我说着学校的轶事，探讨不会做的题目，谈着树上成熟的果子，分享未来的憧憬……..这一切转折于她被送往城里姑姑家养，源于家庭的拮据和重男轻女的观念。
关于小鱼那段让人惋惜的沧桑岁月，那就是二十岁起的小鱼困于自身抑郁症中。第一次得知小鱼回到村里并变成这这种情况我们已经相隔六年未见。那一天我大学暑假回到家, 在村口遇到小鱼老爸他憔悴又哽咽地说：“小鱼精神不好，不肯说话也不肯出门，你们从小玩得好，有空请你去看看，帮忙她劝劝她。”我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来找小鱼，我幻想过再次见到小鱼的开心的场景，可现实是，小鱼把自己卷曲蒙在被窝中，谁也不见，闭着眼睛什么话都不说，任凭我说什么怎么拽都不起来，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小鱼，我顿时泪流满面。我不能想象小鱼经历了什么，不知道什么样的厄运降临在曾经如此美好的小鱼的身上。后来陆陆续续打听得知，小鱼未能如愿继续学业，早早出来工作，辛辛苦苦赚下的钱被家里败光，又处理家中事情精疲力尽。最终崩溃在看到自己的初恋移情同室的姐妹，在那风雨交接的晚上蜷曲在房门外哭泣一整晚…….生活对小鱼的打击是沉重的，在多年后，即便前前后后看了不少的心理医生，小鱼仍然时好时坏。谁能拯救原生态家庭带来的伤害？谁又能拯救一个遭受摧毁又无处安放的灵魂？
我常打听小鱼状况有没有好些？直到近些年听到小鱼肯出门，肯和人说话了，更开心的是她嫁了人，一个知道她情况仍然愿意照顾她、和她携手余生的温厚男子娶了她，甚是为她高兴。小鱼，愿无人再负你的韶韶年华，愿你心向暖阳，此后人生无恙。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