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盔甲的蛋炒饭

夏日太阳爬得快，阳光透过里一层外一层的窗帘都觉得耀眼。我转身按亮手机，不过才十点过钟，这样早的醒了怎么算得上是周末。

此时再睡个回笼觉，一定是要睡过十二点去，醒来一定头昏脑胀，这样想想便算了。我起身拉开窗帘，又趴回床上露出半个身子翻看手机，厨房传来滋滋的炒菜声。

又有明星离婚的新闻，我正准备打开，厨房那头的声音从滋滋变成了铛铛两声，这一响，像是接收到暗号了一般，顿时觉得胃里空空荡荡，耐不住便起了。

拉开房门就闻到香味，熟悉得很——蛋炒饭。我朝厨房看了一眼，又拿出手机，低头径直走向厕所。

“洗漱完就快出来吃饭，妈给你吵了蛋炒饭，添好了在桌上。”听得出来她提高了音量，扯着嗓子确保隔着一道门我也能够听见。“妈啊，要赶十二点的车去你舅舅那儿，没跟你做太复杂的菜，凑合着吃。”

此刻我只想着找点什么来打发这大周末的时光，让它像一个周末。随手打开新上映的电影《风语咒》，和着音乐声“嗯”了一声，这声大概只有自己听得清。从厕所出来，我低着头径直走向沙发坐下，热乎的蛋炒饭就正正的在面前。

“儿子，一会儿帮妈看看新衣服，穿着去吃百日宴合适不。”母亲又隔着一道门在她自己的房间跟我喊话，声音听上去甚是期待，兴奋得很，像窗外的太阳一样灼热。

“怎么有葱？”我喊到。我的声音也像窗外的太阳一样灼热，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皱。

话音落下，她便冲了过来，顺手将刚脱下的围腰放在沙发一旁。上身已经换好一件浅蓝色的薄衫，跟她的肤色不是很搭，下半身还穿着一条五分的棉质睡裤。“哎呀，我一急给忘了。”说着就匆匆把那碗蛋炒饭抬进了厨房，隔了五分钟，抬回一碗没有葱花的蛋炒饭。

我没有说话，抬起碗边吃边看。

“我要去两天，衣服都洗干净了挂在阳台，要穿的时候就去阳台收，换下来的你就丢进洗衣机里。”这时母亲的声音很温润，像烈日下浮过来一片云朵把那份炙热塞进了肚子。

“我帮你添饭，你继续看。”刚说完碗就已经到了她的手里。

我怎么能让母亲帮我添饭呢？说出去多不好听。可我仍然坐在沙发上，左手保持着刚刚抬碗的姿势静止在空中，客厅里只有手机发出的激烈打斗的声响，屏幕上的画面像有魔力一样扯住我的眼睛，无论如何也不想动。

还没打破这个魔法，饭碗又回到了我的手上，我又接着看下去。

电影里演到朗明一路寻找相依为命的母亲，发现她为了治好自己而自愿变成罗刹，成为饕餮的吃食。忽然间像解了那阵魔力一样，我抬起头，客厅里只有我和阳台上飘着的干净衣服。

“妈。”我喊道。

手机里还放着电影，房间却特别安静。

我按下暂停，十二点十六分。

那阵魔力像屏蔽了手机以外的全世界一样，我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换好了衣服，穿的样式和那件蓝色薄衫搭不搭。

每次她出门都要跟我说：“儿子，妈出去了。”

等我回她一声“嗯。”

我拿起手机，退出播放界面，喉咙里掐了鱼刺的感觉。我想做点什么让心中好过一些，像她叮嘱我那样叮嘱她两句，哪怕只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儿子，早点回家啊，妈等你。”

“想吃什么，妈一会儿去买。”

“桌上有绿药膏，起来涂一下被蚊子咬的地方啊。”

“妈到楼下去走走。”

……

“妈明天去你舅舅家，得早点出门，我炒蛋炒饭一起吃好吗？”

我默默按下了锁屏键，关闭这面留言墙。

天空很蓝，微风把阳台上的衣服吹成六十度，这种清新的味道和雨后的泥土气息是一类的，像参了薄荷叶。阳光从一件件衣服中穿过，很是耀眼。

穿盔甲的蛋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