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雪过后,冬日的风愈加凛冽,我骑车走在下班的路上。
这条路,小时候的我很熟悉。在外求学工作的那几年,又很陌生。回到小城工作的这两年,日日总要走个两遍,重又变的熟悉且陌生。
周围的景色渐次向后移动,噼里啪啦的风声拍在脸上,脸冰冰的却很爽快。
向左转进入村东,在胡同口,白色的棚子支起来,黑色的奠文颤悠悠晃着,五颜六色的花圈胡乱地靠在墙上。
灵棚里,左侧跪坐着几个带着孝帽的男人,干皴皴的脸上挂着泪痕。右侧,跪坐着十来个带着孝帽的女人,大声地哭丧,渲染了十足的悲伤气氛。
隐隐约约听到,六十多岁老人,孤零零死在了自家的炕上。
我就想,如果我们老了,我一定要先死,我不要自己一个人留着,我害怕没有你的世界。
突然意识到,我已经失去你了,像指缝里的沙,拼命去抓,只是徒留空气罢了。
一记闷锤捶在胸口,钝钝的疼。
我继续骑车向前走着,越过了我家,穿过整条村子,到了村西。
这里的马路更宽阔一些,街边的槐树枝更茂密,零星几只麻雀蹲在枝头跳跃。
红彤彤的喜棚闯进我的视线里,是农村寻常见到的红色,鲜艳热烈,招招摇摇,宣示着自己的热闹。
人头交错,推杯换盏,大家的脸上喜气洋洋,隐隐约约透过人群,看到了院子里穿着秀禾的新娘,年轻的脸上盈满红晕,羞怯怯地低着头,旁边穿着白色西装的小伙子,扣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以后我们的婚礼,可以传统地在村里办一场,也可以在酒店里梦幻地举行,要有浅绿色的纱,减肥后的我,和练出腹肌的你。我们的身高差很多,我抬头仰望着你,仿佛能看到星星。你大大的嘴巴咧出大大的微笑,我看到半空盛放的白云和彩虹。我们完全不一样,却能相互影响相互契合。
我们有了冲突,会好好交流。我们有了快乐一起变得更快乐。我们有了难过一起承担,肩上的重量就会少了许多,负重前行也不会可怕。
我们会有可爱的孩子,结合了我们所有的优点,高大挺拔的个子,大大的眼睛,小小的脸蛋,看上去让人舒服的五官。
我们共同努力,白手起家,满满的都是钱和爱。
我胡乱抹了几把脸上的泪,告诉自己都是梦了。
我们互相折磨,彼此小心翼翼,相互试探,不满充斥耳膜。
我们完全不一样,相处地这么难,爱来得快,怨也随之而来,汹涌澎湃。
我想起来的,是你牵着我的手,说,我想找一个和我一起努力的女孩子,我决定了,就是一辈子。
我想起来的,是我赌气干活,站在凳子上挂窗帘,你一把把我抱下来了,自己站上去挂。
我去北京找你,你没来接我我发脾气。我敏感,你又是粗线条,我们吵不完的架。
在你的身上,我学会了主动和好,主动交流。我最怕你不跟我说话,不跟我交流。你知道吗,我好怕你跟我生气。
我不想使小性子,会给你本来就繁重压力的生活增加更多烦恼,可是,就是想使小性子让你哄我。
后来,你懒得哄了,于是,我去哄你。
最终,我们谁也哄不好谁了。
我们都累了。
你独立性强,我有些粘人,就想赖着你,你说过不能总耍赖。
我处于人生的低谷,你想方设法想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让我进步,我不想给自己找理由,我就是没做到。
我对自己失望,你对我更失望。
你是拼命奔跑的人,愿意停下来拉我一把,我懂你的好。
没有被你拉起来,是我的不好。
我们东奔西撞,两败俱伤。
说好的一生,连一年都没坚持到。
寒凉的风吹着,我站在我们共同的家乡。
共同的。
我的努力不是为了取悦你,不是为了妈妈,而是为了自己。
我跌倒了,深深的挫败感笼罩着,我想,连滚带爬也要爬起来吧!
说好的梦想呢
终究,我们是不是失去了彼此的婚礼,也失去了彼此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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