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娃

        有一次，跟一个忘年交朋友喝酒聊天，谈起老年生活，他说：“老年人有两大爱好——晒娃、遛狗。”那天酒喝得不多，但他晒娃的故事却没个停息。我想老了可能就是这个样子吧，什么时候开始晒娃了，就证明我们老了。

        不记得是谁好像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孩子是父母放出去的风筝，无论飞得多高，多远，线总是紧紧地攥在父母手里，一点儿也舍不得放松。我和妻应该也是这种心态吧。女儿大学毕业后在广州和深圳找过几份工作。她舅舅和叔叔帮她找的，不是太累，就是时间太长，或者同事相处没感觉，反正一概不喜欢。最后自己找的一家，虽然辛苦着，却好像很满意。每天看她基本上都在手机和电脑上工作着，做着网上商城的维护与推广，好像忙不过来，以为她很辛苦，她却不以为然。与我们的联系有时也要隔个一周，这时妻子就开始打电话，发微信询问了，要她报个平安，说：“难道你把爸妈卖掉了？”。

        女儿上次回家探亲，还是2017年三月份的事，到现在快一年了。说好了春节回家过年，又因为一票难求，妻是到处问熟人看谁会开车回家，不停地张罗着，直到事情安排好了，才消停下来。也是难怪，妻子在家没什么事，想的尽是这些。她常常跟女儿视频聊天，想了解一下她的工作，生活状况。可女儿白天上班工作，下班后还要兼顾着维护网站资料，发推文。所以，不是女儿主动联系，聊天也就是几句话的事，倒是她有时间找过来，那也许能有半个小时以上的通话时间。其实，她们聊的内容也不丰富，在我看来都是琐事，说些家长里短而已。为了妻的再三关注，女儿建了一个家庭微信群，取名为“我爱我家”，自己当群主，我和妻都是她的手下。有事没事，在里面留个言，发个图，传个小视频，权当问候，免得彼此担心。女儿还嘱咐我注意养生，多走路，少开车，多吃醋，少吃盐，多喝茶，少喝酒。特意设立一个家庭旅游基金，供我们旅游花销。她预存启动资金1000元，说我每喝一次功夫茶，就把图片或视频发过去，给她打卡记录，每满十次，她就往基金里增加投入500元。我说喝一次茶就有50元，这样的好事我最喜欢啦！看我积极性高着，她又笑话我见钱眼开，是个贪财的小老头呢。

        想着当初那个小不点，如今也是能独挡一面的工作狂了，我心里很是欣慰。女儿从小就活泼伶俐，惹人喜欢。记得妻子在台湾的舅舅舅妈回湖南探亲，第一次看到女儿就说：这个小姑娘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扎着两个小辫子，嘴巴甜甜的，说起话来有模有样，再穿着一身漂亮的花裙子，真是可爱极了。家里亲戚、邻居的小孩，都愿意跟她玩，比她小的完全是她的跟屁虫，就算比她大一两岁的孩子都愿意听她指挥，他们一起做着些小孩子的游戏。即使后来她外出求学的时候也是一样，只要她一回来，那些小伙伴就到家里来玩了。我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些吸引力？

        我也记得在南岸小学读学前班时，女儿作为班长，指挥着小朋友们进行节目汇报演出，还有一曲独舞《铃儿响叮当》，那可是震惊整个学校啊！还有读四年级的时候，她和几个同学以一支欢快热闹的舞蹈，代表中心完小参加鸾山皮佳仙境乐园的开业庆典，也是跳出了小孩子的天真烂漫，引起观众掌声雷动着。

        我印象更深的是2006年，我第一次去广东工作，正好攸县第一个民办学校长鸿中学首次招生，她就去参加考试，然后成绩优秀被录取。只有13岁的她，就开始了独立自主的学习生活，而且一路走来，从初二到高中毕业，从来就不要我们去送去陪读。她说，她是那所学校第一批学生，那个时候的学校道路、操场都是黄泥巴的，她见证了学校的发展，应该要记入史册的。而我，15岁去师范读书时，胆子要比她小得多了，要父亲和小叔叔送，还要帮我安排好一切，再找个熟悉的哥哥带着我，照顾我。这后来成为她们母女俩嘲笑我的一个把柄，令我不得不对她们俯首称臣呢。

        女儿长大了，离开了我们的身边，去追求她的幸福生活了，我们也渐渐地老了。闲来无事，也是该学学那个老年朋友晒晒娃的时候了。但我还没学会怎么晒，只能静静地坐下来，煮一壶好茶，浅浅地喝，细细地品，就像品着女儿小时候的那些趣事，倒也觉得有一种快乐。人生不过一杯茶，似乎又不记得哪个诗人好像说过：“何以慰相思，惟有夜深人静时。”

（2018年1月21日——随书三十天写作之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