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我在朋友圈转发了篇文章,并附带如下评论:

果不其然,立马就有好事者,以貌似关心的口吻给我上课,劝我放下陈芝麻烂谷子的恩怨,说,人一定要往前看,总是小心眼计较过去的人是不会有出息的。
我很想劝他,如果您真的这么大度热心肠,不如去给广电建议下,每年少拍点手撕鬼子的抗日片,毕竟中日恩怨已过去半个世纪了,按您的话讲,整天小心眼计较过去的国家是不会有出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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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岁那年,我到郑州上大学,在那学校呆了两三个月后,我就意识到,除了装孙子巴结老师玩过家家的校园政治外,这里什么也教不了我。
我不想把几年的光阴都浪费在那里,所以我经常逃课去社会上打点零工赚点小钱,很少在学校。
由于我年轻的焦躁和傲慢,很快,就跟我的辅导员老师结下了梁子,她会时不时的叫我去她的办公室里,给她修电脑装系统做PPT填Excel,然后顺便给我上堂思想政治课。
现在想想,当时的她也只不过是个24岁刚毕业,因为男友的父亲在这学校任教,才来这里混饭吃的小姑娘。
我对这个小姑娘没什么忌惮,从来不在理上吃亏,经常说得她面红耳赤,并且我一直觉得她素质和文化水平都不高,不配当一个老师——虽然只是一个辅导员。
某天,学校组织学生去外地写生,每个人要交一千还是两千块钱来着,自愿报名,当时我就已经很少上课了,但班里的其他同学都乐得出去玩,于是我就告诉她说我不去,并理所当然的没有交钱。
为这事,她三番五次的喊我到她办公室谈心,于是我只好强调说,我对这个所谓的以写生名义游山玩水的活动没有兴趣,还得花那么多钱。
她听完白了我一眼,说:
你这么穷还来上什么学啊,丢不丢人?
我愣了一下,看着办公室的满屋子老师,我愤怒地回了她一句:
操你妈。
后来我才知道她为何那么介意我的缺席,因为某班的班长告诉我说,每多去一个人,辅导员就能多拿两百块钱的提成。
当他们从外地游山玩水载乐而归之后,我的麻烦事就不断,她隔三差五的就会叫我到她办公室里跟她聊天,以致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怀疑我的这位老师是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爱上了我?
矛盾的大爆发是在一次我喝多了之后,借着酒意,在我的QQ空间里(别笑,毕竟谁没年轻过呢)写了篇文章,吐槽了她试图跟我斗法的不自量力。
几天后,有好事者就把那篇文章转载到了学校的贴吧,一下我就成了学校的红人,大家都知道有一个文笔清奇骨骼不凡的人,写了篇满是脏话粗俗不堪的文章,向老师宣战。
于是,她又一次召见了我去她办公室,不过这次不是让我给她修电脑装系统做PPT填Excel畅谈人生了,她装腔作势地哭着说你这个没教养的家伙,滚出这个学校,这里有你没我。
然后她就当着我的面给我爸打电话——还用得是外放。
那个时候我因为上学的事情,跟家里的关系本就以岌岌可危,而她的一个电话,则彻底成了我爸跟我翻脸的导火索。
我爸在信号那头一个劲儿的给老师赔礼道歉装孙子,屋里的其它老师抱着茶水,有滋有味的看着我们全家出洋相,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于是我扭头出了办公室,摔了那扇门,永远没再跨进那学校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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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之后第二份还是第三份工作,忘记了,总之是在一家小公司里做设计,某天,经一位同事介绍,认识了一个大哥,是个小老板,自己有一家小广告公司。
几番熟络下来之后,那位大哥就经常邀请我去他的公司作客——尤其是每到周六日。
所谓作客其实就是帮他干活,而他那广告公司其实就是个皮包公司,除了他一个老板,和偶尔能见到一两面的几个销售外,根本没有设计师。
我先是利用周六日帮他搭了一个简单的企业网站,后来又帮他做过几套海报,零散的设计项目更是数不胜数。
而他对我的回报就是请我吃晚饭,常去的就是他公司楼下的麻辣烫,每次他一边吃,一边教育我说:
小郭,你应该感谢我给了你这么多练手的项目,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就应该多做点活,不要总想着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你通过这些项目所收获的经验才是你以后巨大的财富。
他口味重,碗里加了好多蒜,他边说边朝我哈气,嘴里的蒜味熏的我头疼。
然后他会带我围着他的小区散步,边走边继续给我灌鸡汤,把我麻醉之后,他会继续带着我上楼加班。
至始至终,他从来没有给过我一分钱。
某天,我在公司上班的时候,他忽然在QQ上抖我,让我帮他改一个海报,说很紧急,马上就要。
我脸皮薄,推脱不开,只好傻兮兮的应承下来。
我刚打开PS,就被我当时的老板发现了,然后他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教训我,说我上班干私活没有职业道德,并以这个理由开除了我。
当天我就收拾完东西走人了,那天是10号还是11号,我就记得还有四五天就发工资了。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我那个公司老板融资也困难,账面上不剩什么钱了,正打算裁掉我没有借口,我算是彻底撞在枪口上了。
我自知理亏,也不敢厚着脸皮朝人家伸手要钱,更别提裁员的赔偿金了。
于是我想到了这位大哥,我给他打电话说,大哥,我因为给您做图而被老板炒了,您那不是缺人么。
他在电话那头想了一会说,不然你先来我这呆几天,待遇咱们回头再说。
那时候他接了一个项目,是给某电信运营商设计定制SIM卡,他出创意我来执行,我加班加点的做了将近二三十个方案,他看起来还挺满意的,不过一直没有跟我谈钱的事情。
一周之后,我顶着熬夜熬出来的深邃黑眼圈问他说,您到底打算给我发多少钱呢,毕竟我过日子也得要钱。
大哥迟疑了下,说:
这样吧,你先回家,休息休息,等这个项目结了,我拿一半的钱给你。
于是我满心欢喜的回了家,妥妥的睡了一个周末的好觉。
过完一个周末后,我给大哥打电话,问项目进展的怎么样了。
大哥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说:
小郭啊,你先在家休息吧,这个方案出了点问题,甲方那边不满意这个设计稿,我正在想办法擦屁股呢,这样,你在家好好休息,回头有准信儿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于是,自那之后的半年里,我就再也没接到过这位大哥的电话了。
后来的某天,我在建国门地铁站口的报刊亭上看到了一摞电话卡,上面写着"某某电信联合某视频网站定制卡",看起来很眼熟,我花10块钱买了一张,才看到用的是我的设计,只不过色调变了。
我才意识到我被这位大哥耍了。
不过事儿已经过了大半年,当时我也找到了新的工作,忙的跟狗一样,便懒得再跟他掰扯,只当是又上了人生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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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完,之后,2014年我开始了我的第一次创业,跟几个朋友做了一家广告公司,刚开始还挺顺利,陆续接了几个小项目,某天,大哥在网上看到了我的动态,忽然给我打电话,说:
小郭,好久不见了,看来你现在混得不错嘛,我看你现在接的好多项目都有我当年的影子。
我说那可不,这都得谢谢您当年对我的提点,真是上了痛彻心扉的一课啊。
他好像没有听懂我话里的话,他说,我这次揽了个大活,是某4A的转包,咱俩一块来接了做吧。
我说行啊,然后他就热情的在电话里跟跟我聊设计方案,聊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我说,哥,这项目拿下来没问题,不过我这边要先拿五成的预付。
他在电话那头愣住了,说:都是先干活后给钱的,你先做嘛,钱咱们好商量。
我说那不行,我现在又不是几年前的小屁孩了,我这房租水电工资都是开支,得先见钱,否则我肯定不干的。
然后我补充了一句:
您呀,就别拿几年前的那一套忽悠我了。
他没想到我会把话说得那么直接,然后他尴尬的说,好吧好吧我考虑考虑。之后就挂了电话。
这还不算完,一个月后大哥又给我打电话了,说:
小郭啊,上次说的那个项目,我这找了几个实习生来做,但年轻人嘛,你也知道,没什么经验,我看你公司网站上有几个项目的风格还不错,你把源文件发我吧,我拿着这几个文件让他们改改。
我握着手机一脸黑线,想到了我以前的遭遇,我意识到了这家伙这些年来就一直靠剥削年轻人的廉价劳动力赚钱,然后我说出了这篇文章里的第二个脏话:
操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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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人在知乎上提了个问题,大意是说:
敌国向你的国家发射了枚核弹,还有1分钟就炸过来了,这枚核弹能炸平你的国家,而你是总统,你也可以发射核弹,你的这枚核弹也可以炸平敌国。
问题是,就算你发射了核弹,你也救不了你的人民,两个国家的人民要同归于尽。可是如果你不发射核弹,敌国的老百姓还能存活。
这枚核弹,你射,还是不射?
如果是以前十八九岁刚步入社会的我,可能会选择不射,做一个虚伪窝囊的傻白甜,带着我的臣民们一起当炮灰。
但是,经过这么多年在社会上如艰难嚼屎一般的历练,我清楚这个社会的险恶和无情,在这个社会里,尤其是在金钱面前,大多时候是没有道义可讲的。
昨天跟朋友一起吃饭,期间朋友说,某个同行一直在明目张胆的撬公司作者,还对他出言不逊,态度极其嚣张无理,他说的咬牙切齿,誓要跟这帮不识好歹的孙子干到底。
我实在是太了解他的感受了,这些年,我跟他一样,在社会上如滚钉板一样的摸爬滚打吃过了各种亏:
帮别人借钱,钱到手后人消失无踪,竟然要我来补窟窿;几年前跟别人一起做生意,赚到钱后,被人以各种理由一脚踢开;无偿给两个朋友介绍私活,其中一方干活出了岔子,另一方竟然半夜三点给我打电话骂我是傻逼;帮朋友公司报税开发票,手抖填错了一张票,竟然要我亲自立马打车去税务去作废;给客户干活,交工后,客户利用合同漏洞拒付尾款;请同行喝酒,然后被同行撬走了员工还带走了项目;甚至在第一家公司倒闭之后,之前合作多年的一个IDC的项目经理,竟然还毫无情面的追着我要几百块钱滞纳金,完全忘记了我在多个项目中,用支付宝转给他每次大几千的回扣款。
——只有当你真正经历过刺骨的寒冬之后才能体会世态的炎凉。
而这个时候,你让我谈宽恕和谅解?
他妈的,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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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一次被人侮辱、背叛、欺骗、愚弄的原因是什么?
当然是你自己不够强大。
当你跟他没有有同等话语权的时候,你只能被他愚弄,并且抛弃。
我当然清楚,不是每一桩的恩怨都要有仇必报,我也没闲去计算每一个曾经得罪过我的人。我甚至知道,我的朋友圈里有很多人,虽然明里时不时的给我点个赞聊几句天,但暗地里,是多么巴不得看我又一次在现实面前摔的满嘴屎。
不过无所谓了,我明白这不是一个友善的社会,你的每一次成长,都是踩着别人的脑壳的一步一个阶梯的蹒跚前行。
那些劝你不要跟人计较,貌似大智若愚的人,其实都只是从小生活在温室里喝着洋奶粉的傻白甜——是的,向前看朝前走没错,但你得清楚,你每一次的艰难前行的背后,都包含着无数的别人曾经对你的愚弄,嘲笑,鄙夷,欺骗……
而正是这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在推着你前行。
你只有多多经历这个社会的操蛋,并从中汲取经验,带着别人给你的伤害,铭记着仇恨的力量,带着这股力量,继续前行,你才能越走越远。
并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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