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创)
人生一世,孰能无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谁知是哪年,在什么地方。一天,某个小医院晚上开会。为嘛非要晚上开会呢?哪个员工不想早点回家去照顾老人孩子?
吔,这不是白天忙吗?
忙,忙什么?
忙着赚钱呗。
赚钱?赚谁的钱?谁赚钱?
问这么多干么?你这不是废话吗!
这医院晚上开会,满医院六十多人都到齐了,还有两位大家不认识的。
有人问:“你二位是谁?”
“我俩是这里的呀!”
“怎没见过二位上过班呢?”
“问这么多干嘛!”
会计高声喊:“大家都别说话了,院主任们到了。”
只见四位主任依次登上会台,四位主任人人手里都端着茶杯,亮丽风光。
第一位是郑正主任,第二位是付副主任,笫三位是管后勤的主任候三,笫四位是位女主任,负责医术培训等。
四位主任个个神态严谨,衣服整洁,他们上台落座就各自环视会场一圈,彼此点了六次头,交换了八次眼神。
郑主人拉拉领子干咳一声。这阵他很不顺心,因为他为了给大学毕业的孩子找工作,费了不少心劲,先后托人找了两个工作,可孩子都不愿干,非要进文化单位工作。今天又托了个人,虽然关系有点绕,但应该问题不太大。
付主任端起茶杯呷一口,不料有根茶梗塞到他牙缝里,他用小拇指的指甲把它剔出来,动作干脆利索,不失精明。最近他挺顺利,教授职称再升半格。
第三主任侯三向上望了两眼会议室的灯花板,忽然记起郑主任提议过,这里的装修已经陈旧,该重新装修一下了。于是,他连忙掏出记录本,掐着签字笔写道: 记住,明天一早必请示,什么时候装?如何装?
女主任刚坐下,眼前一亮,她指着台下前排的一个姑娘亲切一笑,据说,那是她未來的儿媳妇。
“啊,下面开会……”付主任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他认为没必要再说下去,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今晚开会的内容,这件事,在医院里传了几天了。于是,付主任伸脖子瞪眼朝会台侧面看。
一个胖乎乎,肉墩墩的人出现在会台上。这位名叫兼谦,是普内科的大夫,多年來他在医院的成绩册上,总是倒数最后,就是刚來的年青人,不到一年,工作成绩就会排到他前面去。
兼谦为何这样,就是因为他有点口吃,不愿对病人多说话。对,留不下病人是他最大的缺点。因为,一座小医院在周围高大医楼的包围竞争下,求生存实属不易,要的就是留下病人,最好使病人住下,以院为家。
但兼谦不行,上个星期,据普内科的其他两位大夫反映,由于兼谦的语言风格特点,有四个就要住院的病人走掉了。再加上,这几年发生在兼谦身上的这种事不少,所以,院主任们专门开会研究他的问题。最终决定,让他当众作深刻检查并改正,或者干脆让他挪出位子,再进新人,至于他吃最低工资可不怨别人。今天开会就这事,让兼谦自己和大家都明白。
上台的兼谦憷场紧张,或渐愧,或腼腆,或尴尬,或怯弱、违屈、冲突,等等,因为按照他的三观,他实在不明白错在那里,这件事如同乱泥堆堵在心上,各种情绪交织冲突,五味杂陈。他就在这种混乱情绪中,鞠一躬开了口:
“各……各各位主任,台……台台下同……同同事们晚上好。”他平时就口吃,现在一紧张更厉害了: “我错了,我我错了对吧……”台下有人笑。
“你的稿子呢?不是让你写出來念吗?”侯三一晃膀子高声说。
“我我我昨晚一夜沒睡,开开了六遍头,也没写出來。”
台下都笑了,台上的主任们都瞪着他。
“不是吗?我我昨晚打电话问过大舅子哥,他是文文化局局长,一把手,他当然大大…大…笔杆子了。可他说我,既然这么难就别写了,你在那医院三十年了,谁不明白你,不如就照直说……”
台下又笑了,忽然,大家见郑主任摆摆手,说:“大家不要笑,对兼谦的情况要分析,兼谦这些年工作还是认真得嘛。对吗?哈…”说着郑主任看着其他主任。其他主任一愣,接着都笑了。侯三说:“也是,记得那年兼谦还掏出自己的一千元钱为一个住院的小学教员垫付。对了兼嫌,后來他还上你垫付的钱了吗?”
兼谦摇摇头说:“无所谓,他他家经济条件很差,上上有老,下下一对双胞胎……”
“好,”郑主住和付主任耳语一句。
随后,付主任说:“关于兼嫌的事先到这里,下面我來谈一下咱院的其它事情……”
台下的人们都看着主任们,心想:好像兼谦还没检讨完,哦,看來主任们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布置……
晚上,郑主任回到家对老婆说:“今天差点毁了大事,兼谦这个闷葫芦,从來没说过他的大舅子哥是文化局长。”
“啊!咱孩子的事,不是要求这个文化局长吗?”老婆说。
“是啊……”郑院长皱着眉头沉思一会,对老婆说:“好办了,我们有了交换条件,如果局长把咱孩子这事办成,我就给兼谦一个副主任虚职,如果他还愿在第一线干,就让他负责中药房。办公室就设在中药房的内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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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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