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汪曾祺
-------------以下摘录-----------
我很欣赏齐白石的话:“太似则媚俗,不似则欺世。”
一个人在写作的时候是最充实的时候,也是最快乐的时候。
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
若干年后,我才体会到管又萍署名后面所挹注的画工的辛酸——画像的画工时从来不署名的。
”骆驼见了柳,蒙古人见了酒“,意思是说走不动了——骆驼爱吃柳条。——“骆驼见柳,蒙古见酒”
拔丝羊尾,这东西只宜供佛,人不能吃,因为太好吃了。
“山丹丹长一年,多开一朵花。你看,十三朵。”山丹丹记得自己的岁数。
人老了,是得学会这样的生活。看来,这两位中年时也是很会生活,会从生活中寻找乐趣的。他们为人一定很好,很厚道。他们还一定不贪权势,甘于淡泊。夫妻间一定不会为柴米油盐、儿女婚嫁而拌嘴。
我问他是不是枣花蜜最好,他说时荆条花的蜜最好。。。每年要赔几十斤白糖——蜜蜂冬天不采蜜,得喂它糖。
花大盈尺。。。。蝈蝈,味极似虾。
人不可太倔强,活在世界上,一方面需要认真,有时候只能无所谓。
人到极其无可奈何的时候,往往会生出这种比悲号更为沉痛的滑稽感,鲁迅说金圣叹“化屠夫的凶残为一笑”。
随遇而安。。。。他们对世事看淡了,看透了,对现实多多少少时疏离的。受过伤的心总是有璺的。人的心,是脆的。
无事此静坐,一日似两日。。。倒是我常常拿了一本闲书,悄悄走进去,坐下来一看半天,看起来,我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一点儿隐逸之气了。静,是一种气质,也是一种修养。诸葛亮云:“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心浮气躁,是成不了大气候的。静是要经过锻炼的,古人叫作“习静”。唐人诗云:“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习静”可能是道家的一种功夫,习于安静确实是生活于扰攘的尘世中人所不易做到的。静,不是一味的孤寂,不闻世事。我很欣赏宋儒的诗:“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唯静,才能观照万物,对于人间生活充满盎然的兴趣。静是顺乎自然,也是合乎人道的。
他们吵吵闹闹,打着马锣唱山西梆子,我能做到心如止水,照样看书、写文章。
“静思往事,如在目底。”。。。我希望政通人和,是大家能安安静静坐下来,想一点事,读一点书,写一点文章。
王子猷雪夜访戴,乘兴而去,兴尽而归,何必见戴。
凡事都是这样,要能适应、习惯、凑合。
我只能写我熟悉的平平常常的人和事,或者如姜白石说所“世间小儿女”
好像是法郎士说过:“关于莎士比亚,我所说的只是我自己。”。。。我不太希望我的观点、主张被了解,愿意和任何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自设屏障,拒人千里,把自己藏起来,完全不让人了解,似也不必。因此,“也写书评也作序”。
我要诚恳地对这些青年作家说:不要这样。第一,不要“学”任何人。第二,不要学我。我希望青年作家在起步的时候写得心一点,怪一点,朦胧一点,荒诞一点,狂妄一点,不要过早地归于平淡。三四十岁就写得很淡,拿到我这个年龄,怕就什么也没有了。
红花莲子白花藕
季萄民画了一幅紫藤,问叶三。叶三说:“紫藤里有风。”“喏!你怎么知道?”“花是乱的。”“对极了!”
其实不是我的歪道理说服了他,而是我的态度较好,劝他一是从政,不像别的同志,用“组织的”“纪律的”来压他。
多年父子成兄弟
他是对的,我们是错的。我们这种怕担干系的思想是庸俗的。我们对儿子和同学之间的义气缺乏理解,对他的感情不够尊重。。。对儿子的几次恋爱,我采取的态度是“闻而不问”,了解,但不干涉。儿女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他们的现在,和他们的未来,都应爱由他们自己来设计。
他的长寿之道有三:饮食清淡,经常步行,问心无愧。
北京人说:走为百炼之祖,是一点不错的。
一个人病危的时候还能保持生气盎然的幽默感,能够拿死来“开逗”,真是不容易。这是一个真正的丑角,一生一世都是丑角。
这正是前辈的不可及处:老老实实,不装门面。
大学是不培养作家的,作家是社会培养的。。。。教授先讲一套,放学生照猫画虎,那是行不通的。
但是你要是真正听“懂”了他的话——听“懂”了他的话里并未发挥罄尽的余意,你是会受益匪浅,而且会终生受用的。。。沈先生经常说的一句话是:“要贴到人物来写。”很多同学不懂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以为这是小说学的精髓。
他为那些优美的造型、不可思议的色彩、神奇精巧的技艺发出的惊叹,是对人的惊叹。他热爱的不是物,而是人,他对一件工艺品的孩子气的天真的激情,使人感动。
沈先生谈记得这些人有共同特点。意识对工作、对学问热爱到了痴迷的程度‘二是为人天真到像个孩子,对生活充满兴趣,不管在什么环境下永远不消沉沮丧,无心机、少俗虑。这些人的气质也正是沈先生的气质。“闻多素心人,乐于数晨夕”,沈先生谈及熟朋友时总是很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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