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F】
“……开茶馆,盼兴旺,江湖义气第一桩。司令常来又常往,我有心,背靠大树好乘凉……”
天德书院《智斗》正上演,一阵阵叫好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穗儿在书院门口猫着往里瞧,小脑袋也跟着戏曲的节奏一摇一晃。
“嘿,干嘛呢!”突然一只大手拍在穗儿肩膀上,吓得她一激灵,仓皇之中,定睛一看,原来是父亲。
“得亏是我,让你妈看着你来这里,不得打断你的腿。”周老用食指轻轻点了之下穗儿的额头。
“整天就知道让我绣花、捣药、背祖训,烦都烦死了,来听戏曲都得偷着摸着……”穗儿耷拉着脑袋,一脸的不情愿。
“你啊,就是个假小子!来,今天带你从正门进去,顺便跟你说个事儿。”父亲拉着穗儿的胳膊,推开书院的门,里面满满当当全是人,只有角落里有一个空位,两人顺势坐下来。
“你想当大夫?”
“想,做梦都想。”
“只要能当,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什么都答应!”
“那好,今天我们约法三章了哈,有一点,我跟你母亲都已经年纪大了,有些身体力行的事做不了,所以呢,我给你请了一个师傅来教你。”周老眯着眼睛,得意地笑了笑。穗儿一听,嫌弃地说道:“什么师傅?那些老学究教不了我的,我听到他们说话就打瞌睡。”
“这次这个老师可不是一般人,你想当她的学生他还不一定愿意收呢!这两天就安排你们见面,等着看吧!”
第二天一大早,歌声回荡在山涧,把穗儿从被窝里勾引了出来。穗儿伸了伸懒腰,蓬头垢面地走向一条清澈的小河。她一边哼着曲子,一边把裤腿卷上去,脚伸进水里,把正在游玩的鱼儿们吓得四处逃窜。
今天一大早,周老就带着妻子出门给乡亲看病去了,留下穗儿自己在家,没想到这小丫头一睡就睡到了快晌午了才起。简单的洗漱过后,穗儿穿上一身白裙,腰上别一个香包,踩着轻快的步子来到热闹的大街。
“姑娘,请问周家怎么走?”穗儿正忙着看人斗蛐蛐儿呢,一个男子路过此地,轻声问道。
“周家?”穗儿看着眼前这个外乡人,不禁偷笑:我们周家行医几十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肯定是个外来人,让我探探你的底。
“听您的声音,是外地人吧?”
“是的,从山东来。姑娘身上一股药香,想必一定是出身医家吧!”
穗儿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年龄在三十上下,脸黝黑,不胖不瘦,清新俊朗,品味不俗。
“我们家就是周家,您是要找我父亲吗?”
男人笑了笑,说:“原来是周家的千金,老先生还好吗?”
“父亲和母亲都出门了,您是来看病的吧?额,这样吧,走,咱俩去前面茶馆,我来给您看。”穗儿指着前面的茗园茶馆,心里暗自高兴。
“好啊,走。”男人抿嘴笑着,跟在穗儿身后走进茶馆二楼单间。
穗儿白皙的双手轻轻搭在桌上,吩咐男人给她倒上一杯茶,翘起二郎腿,一本正经地坐在男人对面,“听您说话,声音自然,刚柔并济,底气浑厚,应该没有久未治愈的旧病,仔细看,您面黑有采,是吉人天相,即使有大病大灾也很快就会缓解……”
“呦,姑娘,还会看相啊!那你说说,我到底有什么毛病啊?”男人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岁上下的姑娘,古灵精怪,聪慧可爱,顿时心生欢喜。
“伸出手来,我看看脉象。”穗儿三只白皙的手指在男人黢黑的手腕上一搭,眼睛微闭,作出冥思苦想状,一会儿“啧啧啧”,一会儿“嗯嗯嗯”,眉头紧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姑娘,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就把我带进这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人突然把脸靠上前,坏笑着看着她。
穗儿猛得睁开眼睛,脸忽得一下就红了,从座位上“嘣”得一下跳起来,倒退到门边。
“哈哈哈,还是个毛丫头,我以为你真天不怕地不怕呢!别担心,我跟周老先生是多年的朋友,这次特意前来拜访他的,姑娘,都过了晌午了,我这大老远来,赏口饭吃呀!”
穗儿赶紧认错说:“实在对不起,冒犯先生了,我给您带路。”然后恭敬地打开门,小心地走在前面,脸上的红晕依然若隐若现。
刚走到家门口,饭菜香味已经飘出来了,周老站在门口已经等候多时。
“诶,这不是杜大夫嘛?您今天就来了啊,哎呀,你看看,也没提前准备准备!穗儿,你妈让你接的杜大夫吗?”
“周老先生好久不见,我跟您家千金在路上遇到的,聪明伶俐,落落大方,是个好姑娘啊!”杜大夫跟周老是忘年交,相识五年有余,却很少有机会坐在一起,这次见面,两人都分外高兴。
穗儿赶紧跑进屋子里,跟母亲偷偷说起悄悄话,把母亲乐得直不起腰来。
“你这个臭丫头啊,让你恶作剧,现在栽跟头了吧?还好碰到的是杜大夫,要真换成别人,把你卖了你都没地儿哭去!”母亲突然严肃起来,疼爱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
“他就是我爸给我找的老师吗?看上去那么年轻,能不能行啊?”
“哼,就你本事大,还不许人家年轻有为啊?杜鹏现在三十岁,已经做中医研修快六年了,据说啊,他从小就有天赋,十二岁就会开方子救人了呢!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还想糊弄人家,瞎起什么哄啊!”母亲说话一向不留情面,把穗儿气成了包子脸。
“妈,我是您亲生的嘛,你敢说你闺女不聪明,没天赋吗?我一个顶他仨,他就是赶上好时候了,我的好运气在后面呢!”穗儿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儿地跑到前院儿去了。
周老和杜大夫两人坐在院子石桌边,一边喝茶,一边叙旧,聊得不亦乐乎。
穗儿偷偷看着这个黑黑壮壮的杜大夫,想起刚才在茶馆发生的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想:长这么大还真没丢过这么大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老师,唉,真是悔不当初啊!
不经意间,杜大夫的眼神与穗儿撞到一起,浅浅一笑,穗儿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乖乖跑出来,恭恭敬敬地给父亲和杜大夫续上茶水,头也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丫头,想要拜我为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得先经过考验才成。”杜大夫身子往后一倚,严肃地看着她。
穗儿就是天生的倔脾气,一听有条件,反而更来劲了,“什么考验?您尽管出题,从小到大,还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呦呵,小小年纪口气不小,话别说太满,以免将来后悔哦!”杜大夫跟周老相视一笑,看向稚气未消的穗儿。
“明天就开始,谁认输是小狗。”
“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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