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小鸟也是能当宠物养的,只要从雏鸟开始喂养,长大之后它便不会飞走,它会跟小狗一样与我相依相随,我在山间奔跑,它在头顶飞翔,那一定是件很棒的事。
因此,我便一直希望能遇到一窝刚孵出的雏鸟,带一只回家养着,但偌大的山区,鸟巢却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事物,里面有蛋的那更是少之又少,我也遇见过一些鸟巢,但无一例外都是空的。
村中部的房子间有一片小空地,高大的水杉树下长着稀疏的灌木,有一段时间,那里有一种很小但非常漂亮的鸟,色彩鲜艳,叫声清脆好听,它们并不怎么怕人,我可以隔着些许灌木近在咫尺地观赏它们,可无论我怎么小心翼翼地去靠近,它们总能在最后一刻轻轻一蹦就躲开了我,但它们并不会飞走,就这么在灌木之间蹦跳飞跃,在地上高高的草丛里穿梭,仿佛是在跟我玩老鹰抓小鸡似的,百般尝试之后,我终于放弃了想捉一只回家的想法,至今我都不知道这种鸟叫什么名字,我只在那里见过,后来,连那里都没有了。
某一年的杨梅时节,爸妈在树上采摘杨梅,我跟往常一样在四周闲逛,在一片别人家的树冠延伸过来的枝条末端之下,地上那一片黄色的枯叶之中,有个白色的小东西在醒目地微微动着,我定睛一看,顿时被它吸引了所有的目光,那是一只雏鸟,喜出望外,捡起来拿在手中仔细查看,它连一根毛都还没有,脑袋跟肚子所占的比例特别大,其它地方都很瘦小,眼睛似乎还没睁开,完全看不出它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模样,这是一只刚孵化不久的雏鸟。
它一定是从树上掉下来的,我抬头看去,头上那一片枝叶浓密的枝条间的确有个鸟巢,由于是枝条末端,我伸手一拉便把那一片柔软的枝条拉了下来,踮起脚探头看去,鸟巢里还有三四只跟它一样的雏鸟,没有大鸟,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雏鸟的鸟巢,还是这么近距离地观看。
好奇过后,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把它带回家养大,这正是我一直期盼的事,我兴奋地告诉爸妈我发现了一窝刚孵出的小鸟,我要带一只回家养,令我失望的是,他们立刻便否定了我的念头,小鸟不会吃米饭,它太小了,只能吃虫子,我上哪儿找那么多虫子喂它,如果它已经有羽毛了,但还不会飞,也许我还可以试着让它习惯吃米饭,但现在,我把它带回去没多久它便会饿死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终于还是把它放回了鸟巢里。
记忆中,过了一段时间,我又去看了,已经忘了隔了多久,但是再次去看的时候,鸟巢已经空了,望着空空如也的鸟巢,心里泛起一丝后悔,如果当初把它带回去,也许喂它喝粥也能让它习惯,那我就能拥有一只小鸟相伴了,但我错失了一个天赐良机。
幸运的是,我又再次见到了有鸟的鸟巢,但却是在自己家的后院,屋后的小径旁有一片密集高耸的草丛,高而笔直的小蓬草像是一片小树林般,那天,意外地发现草丛深处几支小蓬草的枝干间架着一个鸟巢,一只不知名的小鸟正坐在鸟巢中孵蛋,我就跟发现了宝似的蹲在小径上观察,那雌鸟也能看到我,但是我们之间隔着几米的距离,还有林立的小蓬草阻挡,它并没有被我惊动,另一只雄鸟每隔一会儿便来给雌鸟喂食,鸟巢上方是密集的叶子,下方离地有一米的距离,不得不说它们选的位置隐蔽安全至极,如果不蹲着往里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草丛下面居然藏着一个鸟巢。
那时候村里还没装有线电视,因此并没有动物世界之类的电视节目可看,对自然生物的好奇完全靠现实中去探索,我就像着了迷似的每天一有空就蹲在小径上看它们孵蛋,喂食,久而久之,为这两个小小的生物间缔结起来的亲密关系感到奇妙不已,发小知道了那个鸟巢之后,明着暗着几次想要去掏鸟蛋,都被我拦了下来,我并不想去破坏草丛里那个脆弱的世界。
直到小鸟孵化,两只大鸟同时离巢去给小鸟觅食,它们仿佛已经习惯了有我的存在,并不担心把雏鸟独自留在窝里有什么不妥,我依然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看它们哺育雏鸟上,这给了我极大的乐趣,我很满足这种状态,至始至终都没想去偷一只来,直到鸟巢再次变空。
初一的时候,课本里有篇课文,冯骥才写的《珍珠鸟》,读之使我痴迷不已,找了个笔记本,工整地抄下来,放于床头,每晚睡前都要一字一句地看上一遍,遇上周末,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翻开笔记本先读一遍,并不是单纯的出于对文章中文字本身的喜爱,更多的是向往文中描绘出的那种意境,这不正是我梦想中的生活,也是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终究还是没有放下儿时的那份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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