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四）
FLLFFL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刺客那张苍白的脸。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迷茫，甚至带着点恐慌。
关上门的那一刻，FLLFFL直接靠在了房门的外侧。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他甚至有一瞬间在怀疑他该不该信任这个从伞部门逃离出来的年轻人。
毫无疑问，他不该怀疑这个冒着生命危险将他送回总部的家伙，但是作为一个连身份底细都不清楚的人，将他留在身边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如果真的是间谍，那么这个人动机是什么？
伞部门为什么会派一个将死之人来做间谍？
还有…如果这个人是间谍，那他有太多的机会杀掉自己把情报送出总部——然而他没有，他甚至连听听总部的报告都能睡过去，又怎么可能是间谍？
但是话说回来了，如果伞部门是以他的身体和他那个所谓的弟弟来威胁他，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不不…这更不可能…他那毫无人性的弟弟根本就不像是记得他哥哥的样子，下手快狠准，稍有不慎就会要了人命…谁会对自己派出去的间谍痛下杀手？
等等…那真的是他弟弟吗？
脑海里刺客的某一句话一闪而过。
——我没有过去。
没有过去？
什么样的人会没有过去？
没有过去的人为什么会偏偏记得自己有个弟弟？
既然伞部门能够清除人的记忆，植入一段虚假的记忆又未尝不可？
众多的疑点在老年人脑子里转来转去，最终停留在关门前，刺客那苍白如死人的脸上。
他不会是间谍…
有哪个间谍会把自己的种种和盘托出？有哪个间谍会明知道那是个令人起疑的话题还要对着自己的敌人陈述一下自己的事情？
除非那是个智障，当然，很明显，这个叫做umbrella的小子脑子清醒的很，和智障完全搭不上边。
他还不打算把这事捅出去，看看再说吧。现在的他需要静静，然后思考一下未来该怎么办。
FLLFFL在客厅里坐了一上午，快吃午饭的时候才再一次回到了屋子里，刺客并不在房间里，就连那把总是随身携带的黑伞也被放在床边。
老年人走进屋子，隔着玻璃门向外看了看，他本以为那小子会在屋顶，却没想到一抬眼就看到了在树下不知在干些什么的刺客。
在花园里？
老年人眯着眼伸着脖子向外看去，只见那令人操心的刺客靠在那棵被槲寄生缠绕的梨树上蜷着一条腿——他并不想提那棵梨树的现状，其实他连他的花园都不想提起，那些在某年某月被修剪成立方体的树木，无一例外都是树下那小子所为——这小子摧残了花园里所有的树木，除了那株与其相似的槲寄生——地上放着一块吃了一半的樱桃慕斯，慕斯的边上忘记关机的PS4上通关标识闪着暗红色的光泽，黑色的猫咪在刺客的大腿上团成一个毛球，刺客的右手放在毛团子的头上，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那本翻开的NORRON上，看起来正在睡午觉。
这人不可能是间谍。
他不仅打游戏吃甜点还养了一只猫。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间谍。
他相信这个年轻人，但是他并不相信他的记忆，他有必要求证一下这个年轻人的过去，但在此之前，他还不想和这个晚辈闹僵。
想到这里，他推开那扇玻璃门，端着两盒外卖走向树下的刺客，正午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浓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就像人黑色的瞳孔。
等等…瞳孔？
老年人愣了一下。
他一直觉得树底下那个人的瞳色非常奇怪，现在想来那紫色的眼睛里，似乎从来就没有过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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