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一
自记事时,约五,六岁。上海解放的前夕,我记得有一天晚上,警报呜呜响起,远处响起隆隆的炮声。
那天,我和姐姐跟着父亲去逃难,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父亲拖着姐姐拉着我急匆匆往陆家嘴方向走,听着隆隆的炮声,姐姐吓得腿软得走不了路,而我却像好玩似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事后父亲说,炮声是在上海高桥方向,共产党的军队正在向上海发起进攻。父亲带着我们在延安路上的一家旅社避了好多天才回家。
不久,全国解放了,居民们敲锣打鼓庆祝胜利,我和边上的邻居们也组织了一个锣鼓队。隔壁理发店的“小辫子”打鼓,要我打小锣,还有敲大锣、打钗的,(上海人称为乓乓其)。我跟在他们后面沿着花园石桥路向东昌路进发。半路上我感觉到尿急,但还得继续跟着走呀,总共四五个人的队伍绝不能走掉一个人,我实在是憋不住,又找不到一个可以解决的地方,最后只好一边敲,一边走,一边拉,初时感觉两腿间一股暖流,但一瞬间却觉得裤腿内越来越冷,走路也变了形,好不容易等到结束。因为母亲很凶,我怕招骂,又在周边兜了好多圈,等待棉裤子捂得差不多有点干了才偷偷回家,钻进被子就睡。
还有一次,天空出现一架飞机,看到从飞机上丢下很多红红绿绿的花纸片,满天飞舞,在离家一里多路的地方,才看清楚,原来是很多传单。我看到在一个土堆上有不少传单,就和几个小孩争先恐后的去抢,两脚却都陷进了泥里怎么也拔不出来,挣扎了很久,我拔出来的是两条臭泥腿,鞋袜也都陷进了臭泥里面。原来那是一片泥沼地,可能是从河浜里捞上来的污泥,因为从表面看上去干干的,还裂开了很多缝,使得好几个人都陷入了泥潭。我好不容易从污泥中摸到了臭鞋和臭袜子,到边上的小河里去洗干浄。在太阳底下凉晒到半干半湿后,再穿上回家。据说,这是台湾国民党要反攻大陆而搞的宣传。
上海虽然已经解放,但是台湾的飞机还是经常来上海进行骚扰。所以每家每户的窗玻璃上都贴上了米字形的纸条,防止玻璃震碎伤人。一天晚上,突然响起了空袭警报,家家户户都关了电灯,天空闪现出好几道探照灯,在灯光的会合处能看见一个光点,接着就听到了几声隆隆的炮声,震得窗户都嘎嘎作响。
后来听说这是台湾老蒋派来的飞机到上海来轰炸,在大世界那边还炸死了好几个人,有一辆黄包车被炸得飞上了天。上海年纪大一辈的称之为“二六”轰炸。
我家住在上海浦东黄浦江畔。上海以黄浦江为界,江的西面是浦西、江的东面是浦东。从浦西到浦东要乘轮渡,那时轮渡是两岸间唯一的交通工具。在老城区的小东门轮渡口过渡,就到了浦东的东昌路。在东昌路北边的一条路叫烂泥渡路,我家就在烂泥渡路路东边的海兴路上。从我家楼上的后窗向浦西方向看,就正好面对着上海的海关大厦,天气晴朗的时候还可以清楚地看到海关大厦的大钟,我们小时候都叫它“大自鸣钟”。人静时顺着西风还可以清楚地听到大钟幽扬的报点钟声。因为这钟声是外国的音乐,在文化大革命时候说它是封资修的东西,就改为“东方红”这首歌了。我家的往址就是现在“金荗大厦”的地方,当初被称之为“海兴路六号”,那就是我小时候生长的地方。
海兴路总共只一、二百公尺长,窄小的街道却开了不少小店铺:2号是纸箔店(做锡箔的),隔壁4号是南货店,我家6号是米店,8号理发店,10号钟表店,12号裁缝店,14号竹器店;对面1号是茶馆店,门口有一个老虎灶,里面放了四、五张八仙桌,可以泡开水、也可以到里面喝茶、嗑瓜子、听书、听评弹,3号是烟纸店,5号是烧饼油条店,7号是布鞋店,9号是磨坊,11号炒货店,13号铁匠铺,15号是豆腐店,再过去还有棺材店、当舖……。
路北面的“北护塘路”是菜市场,一直通到陆家嘴路。因为地处黄浦江畔,所以,每天一早非常热闹,最早,也是最讨厌的要数倒马桶的木轮车,天还没有放亮,那木轮子就在凹凸不平的“台格路”(一种用不规则的花岗石块铺的路)上“格格格”地响了起来,一个男人还不断用沉闷而有力的声音叫着:“倒马桶喔”,那是一种既怕吵醒别人、又要叫醒别人的声音,所以每家都在马桶车来到前就早早地把马桶放在自家门口。然后,就有卖菜的、卖魚的、卖肉的吆喝起来,还有很多卖早点的,有豆腐花、豆浆、大肉馒头、葱油花卷、葱油饼、粢饭糕、小馄饨、大馄饨、生煎馒头、应有尽有,尤其是那卖生煎馒头的,还一边卖一边用铁铲敲打着那大扁铁锅子,“当当”作响,尤为剌耳。这时车水马龙,人头涌动,异常杂乱。夏初时节还有头上包着蓝印花布头巾,腰间围着蓝印花布围裙的妇女,挎着一个遮着白布的小竹篮叫卖着“栀子花——白兰花”。
到了傍晚,又有卖猪头肉的、煎臭豆腐的、卖油炸面拖小黄鱼的、卖“米饭饼”的、拉洋片看西洋镜的,外国人拉着手风琴或是拉手风琴卖梨糕糖的。听老人们说,这些外国人都是在“二战”时从以色列国到上海来避难的。到了天黑下来就有唱“小热昏”的来了,老老小小,男男女女,都搬着小椅子、小凳子,团团围着听故事、听书、讲山海经。这唱“小热昏”的,在夏天的晚上,只要不下雨,每天必来,用石灰粉在地上画一个大圆圏,中间摆上一个桌子,惊堂木一拍就开讲,这是一种用上海本地方言有讲又有唱的表演方式。讲的都是“济公活佛”、“包龙图”、“七侠五义”、“封神榜”等故事,一讲到了最精彩的地方就突然刹车,兜售他的小商品,什么梨糕糖啊,小人书啊,“狗皮膏药”等东西。他认为卖得差不多了再开讲,讲一段,唱一段,停一停,卖一点,每天讲二个多钟头,在讲到最最精彩的地方,惊堂木一拍:“要听下回,明日请早”!
一天的忙碌和热闹过后,夜深人静时又有敲竹筒卖“冰糖赤豆粥”,“桂花绿豆汤”的,用木柴烧火,打着板子卖“柴瓣馄饨”的。清明时节还可以听到乡下人淒淒惨惨卖锡箔、长锭的叫声。所谓“长锭”,是一种折好像元宝样的纸钱,然后用一根线串起来,听说是用来招亡魂的。
上海是一座移民城市,所以这条路上开茶馆的是苏州人,卖烧饼、油条、做苦力的大多是苏北人,修钟表、开酒楼的是广东人,绍兴人开当铺和裁缝店,在船上干活的大多是四川、九江、湖北人……各地来上海的同乡,为了能够相互照应,成立了各种“会馆”、“同乡会”,有湖北会馆、广东会馆、宁波会馆等。还有各地的同乡会,交流起来五湖四海,语言是南腔北调,因为上海还有很多外国人,所以上海的语言中还夹杂着英语,叫水泥地是“斯门听”、叫门锁是“斯别灵”,叫汽油是“盖士灵”,分开叫“哈夫”,说脸蛋是“飞斯”,说人呆头呆脑就叫“阿木林”。
烂泥渡路到东昌路很近,从东昌路摆渡口坐轮渡过黄浦江到浦西老城区小东门,坐市轮渡是三分钱,而那时候还有一种小木船俗称“小汕板”,摆渡过江只要二分钱,那时候的货币币值和现在不同,五十元就是半分钱,一百元才是现在的一分钱,一千元是一角,一万元是一元。我和小朋友去浦西都坐“小汕板”,大人们一般都不会坐,说是很危险的,但我们贪它便宜,摇摇晃晃的又挺刺激。
过了江最常去的地方当然是上海老城隍庙,可以说这是上海最热闹的地方,离我家里又很近。城隍庙门前有一对大蜡烛比电线木头还要粗,还要高,直冲云天。庙的大门上有一个黑色的大算盘,足有一栓大门那么大,算盘珠子比一个大肉包子还要大。进了大门,左右二排都是小吃店,什么牛肉粉丝汤、鸡鸭血汤、小笼包、汤包、蟹黄包、蟹壳黄等等各种特色小吃都有,一进庙门就可以闻到阵阵扑鼻的香味,还有最有名的上海老城隍庙奶油五香豆,外地来上海玩的人都会买几袋带回去。
再进去就是城隍庙大殿了,大殿大门两旁的一付对联我记忆最深,写着:“做点好事心安神定魂梦安,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告诫人们多做好事、善事。进了大殿中间就是城隍老爷,边上是一排排我叫不上名的菩萨,在大殿楼上有星宿神像,我对着自己的生日属相,找到了一个带着官帽的神像,边上的人说这是个“文曲星”。再进到殿后就感觉阴深深的,浑身毛骨悚然,有点吓人,那阎王老爷和各种面目狰狞的小鬼,有上刀山下火海的、有下油锅的,下十八层地狱的……,惨不忍睹。
出了大殿,往里走从大殿下的后门出去就是湖心亭、九曲桥,桥下面有很多红色的大鲤鱼,该有几千条吧,成群地游动,不时地浮出水面,很是壮观。湖的中间有一座人的石像,可能是时间长了,黑黑的看不太清楚,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现在已经被迁走了。
九曲桥的对面有一个大院子叫“豫园”,里面亭台楼阁,假山奇石,奇花异草都有。在园子的西面有一座古代楼阁,飞檐画阁、奇石玲珑、古木繁荫,这就是有名的“豫园书画楼”。这里是上海很多著名书画家吟诗作画、以文会友的地方。可惜我几次去都末遇上,只能隔着窗户看里面挂在墙上的书画。在书画楼边上的假山顶上有一个“望江亭”,站在亭子里向东看,就可以看到黄浦江。据说原来这里是太平天国、义和团、小刀会的指挥部。
过了九曲桥,又是另外一个景象。城隍庙里吃的、玩的、卖的什么都有,每天都有很多人到这里来玩,还有很多黄头发、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当时我们小孩对外国人是又惊奇又害怕,尤其是印度人,他们带着用红色的长条子布绕在头上的帽子,脸上长满了大胡子,手里总拿着一根木棍子,上海人称他们为“红头阿三”,因为他们都是在外国人租界里当巡捕或是看门的,是最下等的外国人。
黄浦江边上的浦东东昌路市轮渡码头,小时也经常去玩,因为离家里只有二、三百米远,可以站在码头边上看外国大轮船,看对面海关大楼的“自鸣钟”。夏天还和小朋友偷偷到黄浦江里游泳。在黄浦江里游泳可不能被水上警察抓到,据说如果被抓到,警察会在你的手擘上打一针,以后打过针的地方不能碰到水,碰到水就会很痛的。
码头口有一个公交汽车站,当时的浦东只有两路公交车:82路和85路。85路往南面开向塘桥、白莲泾方向,82路是开往洋泾、高庙的。那汽车像个大木匣子,开起来摇摇晃晃的声音很大,车后背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小锅炉,开了一会就要向锅炉里加水、加木柴烧。又过了一段时候,公交车顶上面都背着个大气袋,听说没有汽油,用的是沼气。
浦东还有小火车,是由高庙开向川沙去的。我因为好玩瞒着家里去乘坐过一次,轰隆隆声音特别大,摇摇晃晃的,尤其是在转弯时人会侧向一边,很惊心动魄的。
小时候主要就是在我家附近玩,在海兴路的北边有一条街叫花园石桥路,路西边是烂泥渡路,在花园石桥和烂泥渡路交界处向西通向黄浦江边有一条小路叫游龙路,是通向黄浦江边的,据说乾隆皇帝下江南就是从这条路上上来的。花园石桥路原来就是陆家花园中的一座石桥,乾隆是为看望他的一个姓陆的老师而来,这是一条皇帝走过的路,所以叫“游龙路”。这一带也就叫陆家嘴。
在海兴路南面有一条小弄叫“望江弄”,弄里有一个大坟,坟墓上面有一个大石龟,二边站着和真人真马一样高的石人和石马,小时候我还爬在石马背上玩过。这里肯定是一个什么大人物的坟墓。
从我家向东拐二个弯,有一条六七十米长弄堂就是“吴家弄”,吴家弄一号、二号也是我的另一个家。海兴路六号是米店做生意用,楼上划了半间住人,下面前半间是门市和帐台,后半间和楼上的半间都是仓库,用来堆放大米。
我和阿奶住在吴家弄一号,上面阁楼也可以住人,阁楼上有一个“老虎窗”,我常上去玩,有时爬到老虎窗上向下面丢东西,丢到下面的行人就赶紧躲起来,但还是能听到下面的咀咒声。姐姐是住在二号的后间,前面半间是厨房烧菜做饭。
吴家弄的十号有二闪黑色的大门,上面各有一个虎头大铜环,这里大家都叫作“墙门间”。走进大墙门,里面就别有洞天了:园内一排青砖大瓦房,还有走廊,房前有小花园,弯弯曲曲小路是用青砖铺成的,边上一口大水井,这是一户吴姓的大户人家,惯不得这里叫“吴家弄”。在吴家弄的北面有一座蛮大的天主教堂,一到了做礼拜,大人小孩都去教堂听外国传教士讲圣经、听唱诗班唱歌,有时还会给小孩发糖吃。
父母不太高兴我和外面的人玩,我只是偷偷和几个同龄伙伴接触,其中最近的当然是隔壁2号南货店的大儿子燮昶,他家里是崇明人,我们家和他们家共用一个电话机,所以,墙中间开了一个小洞口,用来放电话机,大人不在时我们就常在这个小洞里私会,因为他们家里开的是南货店,他会拿些糖啊枣的给我吃。有一次,他拿了一块“冰糖”给我,我放在嘴里一尝,却是一块明矾,害得我嘴里又涩又难过,舌头好像厚厚的多了一层,想刮也刮不掉,真是有苦说不出。
燮昶家兄弟姐妹6人,他姐姐叫龙妹,我觉得她最苦,很小年纪就要做很多家务,冰天雪地里双手的冻疮又红又肿,还要洗衣,洗菜,像“养媳妇”(即童养媳,就是由婆家养育女婴、幼女,待到成年正式结婚。有些恶婆婆对小女孩不是太好,经常打骂虐待,所以坊间都视童养媳为受苦人的形象)一样,还经常受到父母打骂。弟弟是个歪嘴巴,叫小弟。再下面是一对双胞胎女儿,一个得了小儿麻痹症成了残疾人,一个出生后不久便死了。再一个叫小妹,是他们家最漂亮的女孩。最后两个也是双胞胎,是男孩子,一个生下来就死了,一个是哑巴。因家里人口多,所以生活还是比较艰难的。
还有一个常在一起玩的是1号里的宝根,大名叫韩自忠。他家里是开茶馆店和老虎灶的,他父亲可能是因为生活腐化吃了官司,母亲是无锡人,缠了个小脚,没见她出过门。我常去宝根家去玩,都是走的后门,因为前门有很多喝茶、听书的老头,不可以打扰了人家的生意。我去宝根家里不仅仅是玩,还因为他母亲非常和蔼可亲,对我很好。还有父亲的相好保珍也经常去宝根家,她对我也很好,保珍还是宝根的干妈呢。所以我在他们家里总感觉比自己家里更温馨。宝根的母亲脚有病走路都不方便,宝根的大哥在北京清华大学读书,二哥还在念高中,所以家里的生意全靠一个忠心耿耿的祖籍南通的老师傅全力维持。
小时候,我同1号的宝根和隔壁的燮昶因为是同龄人,经常在一起玩。三人一起坐着“小汕板”到城隍庙、福州路去兜马路。夏天,一起坐在小凳子上乘凉、看星星、听“小热昏”。到了农历七月三十是地藏王的生日,小孩子最喜欢的事就是在自已家门口的地上插香。这一天晚上,家家户户都点上了香插在门口,在海兴路这条一、二百米长的路二旁闪着点点火星,很是壮观。
我家对面9号是磨坊,解放后就没有什么生意了,前门经常关着的,这是这条街上最困难的一家了。一个大娘领着一男二女三个孩子,男孩叫根路。听说,根路的父亲是在国民党军队里面当兵,解放前跟着国民党跑到台湾去了。所以人家都说他们是反革命家属。他们的生活来源是为奶牛场割草换来的一点钱。他们家后面有一个操场,经常有很多小朋友在那里踢足球,有一次,我踢完足球急着回家,却忘了拿回书包,急忙再回去找寻,那里还有踪影,不过因此碰巧遇见了根路,他约我星期天一同去乡下割草。
星期天一早,我偷偷出门,到了根路家,他们正要出发,根路妈不让我去,说我妈妈会骂的,我说不怕,硬要跟着去。那是离我家有二、三里路的地方,那时就是城市的郊区了,那个地方叫作“十八间”,有很多草,我帮助他们割草,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劳动,心里面却说不出的高兴。不远处有一座外国教堂,我们都叫天主堂。在天主堂边上可以找到一些马赛克小 瓷砖,那时我们叫它外国砖头,小孩子们都拿这个东西来玩,我拾到了好几块,开心极了。中午时分,装了满满一拖车青草,送到奶牛场过称,拿钱。回到了他们的家还留我吃饭,他们家是山东人,根路妈做了些薄饼合着一些菜汤,我吃着感觉比自家的大米饭和鱼肉更香,更好吃。根路妈笑眯眯的很和蔼可亲,在他们家感觉到气氛很融洽,不像我家里死气沉沉,母亲天天怨这骂那,也很少看到过父亲的笑脸。
这一天,是我很难忘怀的……。
我家边上,海兴路10号是一家钟表店,实际上是修理钟表的,他们家是广东人,条件要比其他人家好点,弟兄两人,大哥叫和庆,在江南造船厂工作,小的叫和生,在家修理钟表,爱人是医院的牙科医生,我管他们叫阿叔和婶婶。我特佩服和生阿叔。因为,他不但会修理钟表,还会装收音机,在当时,收音机可是很稀罕的东西。他的收音机有一个大喇叭,开出来声音响彻云霄,整条街道都听得见。另外,他还能在自行车上装上马达,当时叫机器脚踏车。我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他的影响下,我开始学装收音机,首先找到了一本初步入门的书,先搞一个最简单易行的矿石收音机。我买了些零件,还有一个耳机,慢慢地琢磨着按照图纸上的线路连接起来,终于成功了。当我从耳机里听到广播电台里的音乐声时,我感受到了无限的成就感和喜悦。继而想装一个一灯的电子管收音机,当时没有晶体管,只有电子管,解决不了直流电源的问题,只好作罢。有一天,偶尔看到一个制作蜂鸣发报器的介绍,我很感兴趣,就动手做起来。用漆包线绕线圈,用瓶盖做按键。那天,趁家里没有人,我躲在楼上,准备试验,插上了电源,刚摸上按健,我感到全身一麻,人被电流弹出去,脑子里一片空白,等我清醒过来,就知道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原来,我在按健上旋了一个螺丝钉,那可是导电的,还好楼上的木地板不导电,要不然小命不保。通过制作这些小东西,我自娱自乐,给我的童年生活中增加了不少乐趣,也学到了不少知识。
网友评论
关于老上海,看过木心的、张爱玲的、王安忆的,再看您的娓娓道来,一样是那么活色生香的市井百态图。
有故事的人”。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