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于小时候的记忆,下雨天,特别是那种清空万里,突然狂风暴雨的天气,是最为生动有趣的。
先是天气闷闷的,平时并不扎堆的蜻蜓和燕子,也都成群结队飞得低低的,运气好了,一伸手就能抓到蜻蜓。
然后温度开始降低,慢慢的,似有似无的风也从无法分辨的方向生起,仔细感受的时候,又抓不住那种感觉。
这个时候,天的一边飘来一些黑色的云彩,丝丝绕绕从白云下头略过,又和白色的云界限分明。东边游来了一条龙,西边的好似天女散花,龙游着游着变成千军万马,而仙女撒下的花成了一张黑色的网。
不消片刻间,这些薄薄的黑云就集结成大块大块的幕布,将白云完全遮住了。天色突然就暗了下来,之前感受不到的风,从四面八方盘旋而来,地上的纸片打着旋的跑了,树梢也开始有节奏的摇头晃脑。
大人们吆喝着:快回家!快回家!马上大雨就来了。而我们这些小孩,被风推着又被风拉着,跌跌撞撞又嘻嘻哈哈,跳着脚一股脑全都扎在谁家宽宽的屋檐下,看着雨点子噼里啪啦打在房前屋后,头上的青瓦弹奏一曲四面埋伏。
七八个小孩你挤我我挤你,伸手出去去接雨水,一不小心被挤出屋檐下的那个就被大雨拍个晕头转向,手上胳膊上脸上被打的红印生疼生疼。哎呀一声,又被其他小孩捞回屋檐下,然后扑腾其他人一身水。
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风声雨声。之前明明闷的恨不得到水里扎个猛子,这会儿又冷得人瑟瑟发抖。搓着胳膊跺着脚,把头伸出屋檐看看是不是没有多少雨要下了:天亮了些,云没有那么厚了。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还是倾盆之势,片刻间就连一丝雨丝也不曾飘落了,只剩下风不停地巡视,带来一阵阵寒意。
太阳和白云蓝天都不见了,之前触手可及的黑云,也都化为雨水尽落在地上了:天又变得好远起来,只有地上洼地里的雨水,证明刚刚那场雨势并不小。
那七八个小孩又嘻嘻哈哈的分开,各自挽着裤脚拎着鞋子向家跑去。一会儿功夫,又都换下了湿衣服,踩着雨靴,在村前的大道上集成一队,笑着闹着去踩洼地里的水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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