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的身体逐渐不好了,毕竟九十岁的人了,身体各器官都衰竭了。
临了惦记着吃点滑饳,平力从县城赶回来替祖母操办了。众女儿及孙子女送母亲、祖母安然离世。
英娘青年丧夫,中年丧子,在女儿的扶持及扶持孙子的生活中度过了余生。她不爱操心,虽经多次亲人离世,哭瞎了眼睛,心境倒还开阔平和,活到九十岁善终。
毕竟年高离世,后辈们的悲痛又略轻些。
春秀三姐妹聚首,相顾唏嘘,都上年纪啰,老娘也不在了,今后大家就真是大人了。
春茶最是爽朗:“大姐,二姐,你们的任务都快完成了,我还有三妹四佬五佬六妹七妹呢,都快排成杨家将了。”
春茶一气儿生了七个,最小的老六老七居然和春秀的外孙差不多大的。
春兰笑她:“你急么子,你还小。大姐还有森林没成家呢。我也还有两个幺儿也没有找媳妇呢。你小我们一大截呢。”
春茶对着大姐嬉皮笑脸:“那个,不如我家三妹把与森林,这样一下子解决两个问题。”
春秀晓得她打什么主意,最近森林正和远房表妹白玉谈恋爱,一起到大坪走亲戚,让春茶家老四也瞄上了。这是春茶来替老四讨白玉呢。
白玉着实生得好,森林也出落得玉树临风,站在一起别提多登对了。春秀看着心里也美。这一向白玉却有点摇摆不定,对老四也是若即若离,两老表之间没说破这事,都心照不宣呢。这会儿春茶鬼鬼祟祟来说这事,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当下,春秀也颇不客气,你为自己儿子考虑,我也还要顾着森林的心理呢:“幺妹你这个说法就不好了,难道你家三妹子是个物件儿啊,能让你随意放这放那的。“
春秀也不懂,表兄妹现在也没法开亲的,婚姻法上有近亲不能结婚的条款。她只能从情理上去驳春茶,也不说穿她的意图。
这也不能全怪春茶,都是白玉自己不坚定,老四长得也是一表人材,家里条件比这边强,她就动摇了。虽则现在森林还对着她一门心思,但春秀的心就有点淡了。
这回事后,春秀春茶两个生了点嫌隙,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来往。森林看着白玉犹疑不决,也淡了心思。不想老四那边也是同一想法,这下,白玉两家都不好进了。
都是年轻气盛的人,都有自尊与骄傲。白玉与两个人的缘份就此尽了。
森林二十岁,正当年少,长得那叫一个唇红齿白,引无数妙龄少女心动。没了白玉跟随,有那大胆的女郎都敢往衣袋里塞纸条儿。
婚事是不愁的,上头的姐姐们都成家了,他相当于独子了。爹娘虽年纪大些,也还能动。
有个田家姑娘被引荐到了面前,姑娘收拾得利索,看着也很有主意,那就她了。
森林成亲的时候,大姐二姐家的孩子都上学了,连云飞都上幼儿园了。
这是娘家的圆台喜事。姐姐们自然是倾力亲为。
按当下流行的风气,两姐妹把凑拢来的人民币贴在毛毯上,雇了一班吹打手,一路招摇地抬到娘屋里来,直闹到第二天才散。
春秀把儿媳妇迎进门,和之忠心头吁了一口气:这算是儿女债都还清罗。她不想让儿媳妇难做,主动分了家,把家里的东西都分成两份,包括钱米家什,都分了出去。让他们小两口单过。
森林也像多数家庭的儿子一样,把爹娘的责任田揽过来种。秋季收了粮就担给爹娘。
春秀和之忠也不闲着,平时除了自己做饭吃,都还是在田地里忙,尤其双抢季节,家里做饭洗衣就都担着,之忠就在晒坪里翻晒谷子,看着不让鸡来啄吃。
日子似乎过得平和。
然而新婚的热乎劲儿过去后,小两口开始落到现实地面上来。田姑娘玉仙是个爱干净的,虽是土坯房子,也要打扫得一丝杂物也无。森林不讲究,常常一脚泥就进来了,开始玉仙还好言相劝,末了就抱怨,再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闹开了。
春秀心里疼儿子被骂,面上还要大义凛然,严厉训斥。只之忠不作声,也不引人注意。
渐渐地,玉仙把火发到春秀头上:“养出这样没教养的儿子来,害我吃亏。”
春秀一个长辈,自觉面上挂不住,头一次也忍住不说。再来就忍不住了:“教养好的人家也没你这样的女儿。”
这下好了,玉仙跑到娘家去哭诉。田家浩浩荡荡来了一群哥哥兄弟,堵在门前叫骂,把当作嫁妆抬来的衣柜什么的,哄抬了去,说是要与陈家了断。
自家人手少,眼睁睁地看着田家人抬了东西扬长而去。
春秀气得浑身哆嗦,转头看到之忠枯坐在那里,气不打一处来:“你就那么干坐着,也不说个话,让人看着欺负啊。”
之忠低头捻烟:“我说你呀,就是太要强,孩子们的事,不要多管,让他们去,你管也管不了。”
春秀觉得了无滋味,也想撒手不管。但不能眼看着儿子就这么单着啊。
过得几日,嘱儿子上丈人家矮下身子接媳妇,谁叫我们是儿子户呢。
不到中午,两口儿就回来了,原来玉仙发觉怀了毛毛了,娘家也不真想收留她,正好借此机会打发她回来了。
从此,春秀也不再对小两口的生活多说一句,两边只各自过自己的就是了。
年底,玉仙生下个儿子,众人又是一番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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