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老了

昨天抽时间去看了下老师，惊觉时间匆匆不回头，物是人非又一年。

老师是体育老师，一直身强体壮，整天乐哈哈的像个老顽童，奈何师娘前几年中风，着实让人费心，老师看着就老了。

师娘是个急脾气，和老师很互补，两人斗嘴是常事。老师心疼老伴，免不了总是让步，师娘仗着丈夫的宠溺任性而为。两人退休时，孩子也各自成家立业了，家里也没多少事，完全可以养养花，旅旅游过点逍遥日子。但，师娘闲不住，老师家是一楼，前后都有很大的院子，平时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师娘盘算了盘算，还很认真地做了统计，据说按照人口流量每日赢利200元，没问题。

师娘也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时间不长支起了一个饮料摊，生意一如预料般好，老师也忙前忙后地帮忙，转眼就过去三年，因市里要创建卫生文明城市，各色闲等杂摊一并取缔，师娘钱赚顺了，自然不肯收手，只是缩小规模在家里勉强做做。

也是心里带着气，外加生意萧条。越这样越怕怠慢了客人，师娘走路常连走带跑，终于还是出事了，师娘不小心磕在了门槛上，这一绊就没起来，等到送医院时已经中风了。

老师彻底捡了摊，一心一意照顾老伴，孩子们有各自的压力，只能偶尔换换手，不能做长期打算，待到那年我去看老师时，师娘已经可以瘸着腿下地走走了。每一个家里有病人的都知道中间的无助和付出。我问起老师可曾埋怨过老伴没？老师很大度地笑了笑，说：她也不想中风的。

日复一日，师娘也渐渐好起来，阳光明媚的天气，老师推着师娘四处闲逛，师娘的急脾气还是没改，咿咿呀呀想说话又说不清，老师见状总是停下来，一句一句翻译到师娘满意。两人一路带着干粮过上了旅旅游的小日子。

我一直以为他们可以就这样相伴下去，就像电视剧里的那样，落日余晖下丈夫推着妻子在路的尽头消失。

是的，消失了。我昨天去看老师，墙上一幅师娘的黑白照，我小心翼翼地问起，老师瞬间沉默了。。。。有些人，有些事说没了就没了。

待我告辞出门，老师非要相送，老师佝偻着背，和我缓步并肩，我们并不多言，只是默默前行，风中漂浮着春的气息。

我远远地招了招手，老师伫立在巷口，白发刺得我想流泪。那一刻我分明看见一个孤独的老人。

老师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