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老屋

        2020年过年前夕，我去了一趟老屋，记忆里的老屋红砖青瓦，屋前有树，门口有花，屋里有不停劳作的妈妈，有香甜的饭菜，有我和弟弟你追我赶的打闹声，有小狗欢快摇起的尾巴，偶尔也会有父母争吵的声音，有一家人艰辛又简单快乐的生活，我在老屋里跌跌撞撞的长大。老屋是我心头里柔软的地方，以至于我梦里有关家的场景都是在老屋里发生的。那里承载着我过往岁月里太多的回忆。

        都说记忆不可追，可是时光竟残酷到连承载记忆的老屋都变了。到了老屋前，涌入眼帘的是院子前各种杂草们高大而枯萎的身躯。或许对杂草来说，这是它们过完快乐一生的地方，有无人打扰的安逸，它们肆意的野蛮生长，努力的把曾经的烟火气息都抹杀掉，变成它们快乐的家园。以前的猪圈已经倒了，散落一地的砖块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它是什么时候倒的呢?它怎么就倒了呢？它怎么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倒了呢？我在心里无力的呐喊着。我记得这里是小猪们的乐园，它们和它们的妈妈慵懒的躺在那里，无忧无虑的，只有在妈妈去喂食的时候，才发出清脆而欢快的声音，我和我弟喜欢拿着小棍去逗它们，看它们生气又可爱的跳来跳去，然后哈哈大笑，乐此不疲。猪圈的后面是一个小菜园，夏天这里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满眼都是绿油油的叶子，我想如果它们一定是快乐的。菜园里栽着西红柿、黄瓜，小香瓜，还有辣椒之类的蔬菜，它们害羞的开着或白或黄的小花，也慷慨的挂满了果实。我会在饿的时候溜进菜园，摘西红柿、黄瓜，或者是小香瓜，洗后送进嘴里，满口的清香可口，一个小小的菜园是一家人一个夏天的欢愉和幸福。只是眼前的菜园里是杂草们残败的身影，菜园的篱笆也瘫倒在地。

        进入院子，地上积累了厚厚一层的落叶，有的已经零落成泥。记忆里的院子好大，有一棵梧桐树，小麻雀们都喜欢停留在那里，欢快的蹦来蹦去，不时的发出清脆悦耳的啼叫。院子里还有一棵不知道什么时候栽的葡萄树，长长的藤蔓上长满了绿油油的葡萄叶，我好喜欢葡萄叶，记得自己曾经买过葡萄叶的发卡，喜欢的不得了，可是后来不小心踩碎了，难过了好久。最开心的就是夏天了，在葡萄藤下乘凉，趁着大人不注意就偷偷的伸手摘一颗放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仿佛全世界的幸福都是自己的，可惜后来爸爸把它砍掉了，好像从那起再也没有吃到过本地可口的小葡萄了。院子里西边靠墙的地方有一块土地，我在那里栽了蝴蝶兰、夜来香、太阳花、葱兰等。花开的时候，满院子都是我的欢喜。最喜欢的就是在夏天的夜晚，把床搬到院子里，躺在床上，闻着花香，看着散落满天的繁星，听爸爸妈妈讲各种好玩有趣的事情，偶尔也会天马行空的想象。关于老屋的小院印象，记忆也跳着欢快的音符。

     

老屋的厨房里堆满了杂物，灶台也被坍塌了，只留下斑驳的痕迹。小时候家里很穷，爸爸身体不好，厨房里的食物都很简单，都是农家最朴实的食物，经过妈妈的烹饪，养活了我和弟弟，那时我们一家人都不胖，健康而苗条。偶尔也会加餐，会很开心，觉得这就是世间的美味 ，但我和弟弟也会很懂事的给生病的爸爸吃，可他也舍不得吃。西边有一间是自己的房间，我记得自己在窗台上栽了一盆垂草，尖尖的叶子上都是碧绿，从窗台垂到地上，还会开黄色的小花。我的屋子里有一个小书桌，一张床，还有妈妈的缝纫机。我会在屋里看书，小时候特别爱看书，各种小说名著，看到好的文字就很开心，会摘抄在专门的本子上。也会坐在妈妈的缝纫机上，用零碎的布头给我唯一的小熊玩具做衣服。进入堂屋，空荡荡的，老家具还在，只是上面都是灰尘，我照了照家具上的镜子，镜子中的人再也不是那个一脸天真一脸懵懂的女孩了，她似乎也被时光印上了痕迹。嗨，小时候的楠楠，你一定要有信心啊，你知道吗？你考上本省还不错的大学，你家的情况也好点了，你还是一个简单善良的人，你埋在心底的难过，好像也没那么在乎了。我有好好照顾你。你知道吗？你现在还喜欢写作，你还是最喜欢小时候最喜欢的那首歌。但是对不起是我把你弄丑了，而且我还没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现在是2020年，再给我十年好不好，再给我十年，我一定会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看着满眼的荒凉，我眼泪在眼眶里转，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我还是没学会情绪管理。爸妈说他们没舍得把房子扒了，已经修过好几次了。每年我都会去老屋一趟，只是今年老屋好像老的厉害，墙好像要屈服于地球引力了，屋顶下雨好像也会露，我拍了照，怕有一天来到老屋会找不到它的踪迹。我知道时光就是这样，能斑驳一切，什么都能抹去，我也知道人不能活在过去的美好里，人应该往前看，为未来的美好奋斗，可是心却在不停的留恋，才知道，原来理性是逃不出感性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