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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 双刃

清 • 双刃

作者: 若是南北 | 来源:发表于2016-12-13 15:34 被阅读0次

“阁主,外面风凉,您应该进屋里歇着了…”司马清将皮袄披在宋竞的肩上,在他的背后,司马清的眼神总是柔软的,她的语气却是礼貌客套“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

宋竞背对司马清而立,他挺立的背影坚挺却孤寂,给人一种无法靠近的疏离之感。摇曳的灯笼散发出红色的清光,宋竞看见了司马清连影子,也是恭敬着的。

宋竞仿佛看见了刚到肃清阁的司马清,也是中规中矩地像是在过如履薄冰的日子一样,难道在肃清阁的这些年,她还是不习惯吗?也是,这么多年过去,许多人变了,但却只有她,虽然看起来恭敬地如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可是宋竞知道,司马清的眼底还是一如既往地写着仇恨,这么些年过去了,她还是学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说,宋竞,你不能死,我要等到你完成了你的复仇,然后再亲手杀了你。

宋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把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仇人留在身边,不是他对自己的武功太过自信了,而是司马清眼眸的清澈是他不再拥有的,所以每一次他看着司马清清澈分明的眼睛的时候,总觉得他也是一个干净的人。

一阵冷冽地寒风扑面而来,司马清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这个冬天,越发地寒冷了,司马清只是奇怪天如此得冷冽,竟然还没有下雪。司马清望向天空寥寥无几的星光,怕是往年这个时候,雪已经压坏了枝桠了吧。

“咳,咳…”冰冷的风融入了宋竞的呼吸,让宋竞觉得有些许不适,他拿着帕子捂住嘴,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阁主,请进屋吧…”司马清焦急地上前走了一步,但很快地她又停住了脚步,看见宋竞摆手的动作,她顺从地退回了原来的位置,平静的声音中掩饰了眼底茫然的神色,她说:“阁主,等下你病倒了,怕是又要我忙活一夜了。”

司马清一板一眼地说着,语气之中没有任何的私人情绪。

“清儿,我知道你向来懒散,但没想到你竟懒惰到如此地步。”宋竞哈哈大笑起来,但也咳得更厉害了,宋竞好像就要把心肺都咳出了一般。

“阁主,奴婢不敢…”司马清慌乱地跪了下去,石板上刺骨的寒意穿透她的肌肤,传递到了她怦然跳动的心脏上,仿佛放慢了心跳的频率。

司马清稍稍仰起头看着背影也依旧是那么孤独的宋竞,每一次,她不敢看他的脸。他美丽妖冶的面容总会让她的呼吸在不经意之间停滞下来,他淡漠的微笑,总让司马清觉得心痛,即使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必须手刃的仇人,但她依旧忍不住地心疼这个高高在上,却是那么孤独的人。

“你不能死…”司马清用手捂住宋竞鲜血汩汩的伤口,她不知道自己的眼底竟然爬满了泪水。

平时镇定自如的她在那一刻也,慌张了起来。那一刻,她只记得用手捂住伤口,不让血流出来,却忘了她是江湖上传闻里妙手回春的医师。

司徒清还记得, 她对他说,宋竞,你不能死,我要等你完成了你的复仇,然后再亲手杀了你。

那时候,宋竞没心没肺地笑了,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好啊,清儿。

那一夜,宋竞伤得很重,他胸口的伤几乎要了他的命。宋竞虚弱到只能躺在她的怀里,可是他还是依旧微笑着,那是司马清唯一一次看过他真心微笑的样子,很干净,很舒服。他说:“清儿,我终于把他杀了,真好!”

鲜红的血从他口中涌出的时候,与他那张白皙柔弱的病颜相衬在一起,竟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司马清想,那时候,自己肯定是被蛊惑了,不仅放过了杀宋竞的机会,还救了他。

宋竞微微转了一下身子,司马清马上低下了头,仿佛刚才发出倾慕神色的那个人不是她。

宋竞微微一抬手,手上的掌风就轻而易举地将司马清带了起来,宋竞低沉的声线出奇地好听,“地上冷,别冻伤了身子。”

“谢谢阁主。”司马清低眉顺眼地说。

宋竞自然地握住司马清的手往屋子里间走去,他的脚步很大,可是考虑到了司马清兮的步伐,他总是体贴地放慢速度。她的手很小,但很暖,所以宋竞很喜欢。

宋竞掌心的温度一如既往地冰冷,从掌上的肌肤渗透到了司马清的每一个感官上。司马清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一夜,宋竞终究还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杀死了那个变态的肃清阁前阁主,可是那次负伤,也给宋竞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比如现在的顽疾,即使司马清如何尽心尽力地为他调理,宋竞依旧好不起来,司马清想,也许那是宋竞的心病,可是若是心病,那她又如何能解决得了?

医师,只会治病,不会疗心。

“清儿,今夜又有一场大的变革了。”宋竞突然停下了脚步,司马清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宋竞宽厚的背,宋竞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的起伏,但他的话语漂落在司马清的耳里,却是那么的哀伤。

司马清知道,宋竞的遭遇比她更为可怜,他本是一个小国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王子,可是却因为两国之间的战争,沦落为了江湖帮派一个阁主的娈童,而她在宋竞的庇佑之下,免于老阁主的毒手。

宋竞是为了保护她,才出卖了自己的身体。

每一次,宋竞被老阁主宣昭过去的时候,他的表情总是很难看,每一次遍体鳞伤的回到黎园的时候,他总是不让任何人靠近一步,一个人在水里,会泡上整整一夜,第二天,他又恢复了安然无事的样子。

司马清知道,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心底肯定在意地要死,否则,他怎会在自己的身上划出一道有一道的伤疤。

没人伤得了他,所以他就伤害了自己。

司马清轻轻地拥抱住宋竞,眷念地将自己的头靠在宋竞僵硬的后背上,她轻轻地说:“阁主,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司马清不知道她那些惨死的家人们,会不会希望她好起来,还是需要她为他们报仇雪恨?

“清儿,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我没有想到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宋竞松开了与司马清十指相扣的手,他转过身子,专注地看着司马清的眼睛,宋竞知道,这世上,只有他的清儿不会欺骗他了。

宋竞又忍不住地咳了起来,白色的手帕上竟然染着骇人的红色,司马清虽然对这样的局面见惯不怪,可是每次这样的场面,她都会手忙脚乱起来,因为眼前这个病重的人,是宋竞,而他,总是慌乱了她的思绪。

让她忘记了,其实她还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师。

宋竞从司徒清的衣袖中取出装有药剂的瓶子,然后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入自己的口中。

“清儿,你越来越笨了。”宋竞毫不在意地开着玩笑。

司马清叹息,她轻描淡写地说:“若是你不再珍惜你自己的身体,我就先杀了你。你要知道,虽然我没有你那顶天绝地的功夫,但我手中的针,能救人亦能杀人。”

司马清毫无惧意地与宋竞对视,她不怕死地说:“宋竞,你能亲手杀了养育你多年的师傅,同样的,我也可以杀了你,你不要以为为我做了一些事情,我就会原谅你,宋竞,你可是在我的眼前,亲手杀死了我的家人。”

司徒清的声音,越来越大,痛苦,几乎要冲出她的胸膛。

他们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无辜的家人们明明求宋竞放过他们,可是宋竞还是无动于衷地将锋利地刀面划过他们脖子上脆弱的肌肤,司马清至今觉得眼底依旧是满目的红色。宋竞的脸色顿时变得格外的苍白,司马清知道老阁主永远都是宋竞的一块心病,任何一个在他面前提起老阁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司马清觉得,有时候,宋竞的手段比起老阁主更加残酷,恐怖。可是他穿上月白色长袍,翩翩然的样子,总是让人无法将他与杀人不眨眼的肃清阁阁主相联系在一起。

宋竞总给人一种错觉,他只是个无害的书生子弟。

“清儿,这次可能要如你愿了。”宋竞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鲜红的血从他的嘴中滑下来,司马清抬手要替他拭去,但宋竞却把头埋在了司马清柔顺的发丝上,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极了,他说:“这一次,我不一定能赢。”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他输了,就得他死。

司马清的眼眶红了起来,自从老阁主死了之后,陪伴在宋竞身边的四年里,江湖都是他手上的画纸,任由他翻云覆雨,这次他说,他不一定能赢。

“清兮,如果我输了,你亲手杀了我。”宋竞假装没有看到司马清眼眸里掉下的泪水,他嬉皮笑脸地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究能满足你一个愿望了,真好。

“宋竞,你知道我下不了手的。”司马清推开了宋竞的怀抱,眼泪一颗一滴地掉在冰冷的地板上,司马清兮用一种怪罪的眼神看着宋竞“你知道的,你死的那天,我也不会活下去。”

如果她真的想要杀死宋竞,那么四年前,她就不会救他,因为司马清知道,宋竞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如果他就那么死掉了,他会死不瞑目。

宋竞是她的仇人,可是司马清更忘不了,他是她的爱人,其实她,早就爱上了宋竞这个杀人凶手,在他为了她,出卖美色,还有杀掉老阁主的时候,司马清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病入膏肓的男人,抑或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司马清就爱上了他了。

可是因为她的爱情,她的家人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们的爱情里,宋竞是罪人,她,其实也是罪人。

宋竞说,他无法复国,他也无法让大梁灭国,可是他不会放过每一个叛国者,他要用他们的血来祭奠那些逝去的故人。宋竞无法理解为什么他的哥哥为了敌国的一点微博的诱惑,就选择了叛国,他说他不知道他那作为姜国太子的大哥究竟将自己的家和国置于何地,才会让一个异族,血洗了自己的国家,难道他的大哥在梁国风花雪月的时候,亲人夜夜的哭声,不会让他的哥哥觉得害怕吗?

其实,司徒清想要回答的是,宋竞,那你又有没有听见,我那些亲人,哭泣的声音呢?

司徒清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即使她恨他,她还是不忍再伤他。

他还说,清儿,等我报完仇了,我就把我的命给你,虽然它抵不上司马家上上下下那么多条人命,至少你还是报仇了。

“清儿,死在你的手上,是我最好的归宿。”宋竞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他没有想到自己第一个灭门的人竟然是司马清的家族,宋竞一直很后悔的是,他竟然亲手杀了他的清儿最亲爱的家人。

那时候他蒙着脸,司马清还是轻而易举地认出他了,她很冷漠地说:“当时我就该让你惨死在街头上。”

那一次,她没有像以前一样叫他木头,她只想要他死。

那是他第一次被阁主派去执行任务,司马清那时候还不知道,如果肃清阁有人不得手,那么他就要把自己的命拿出来赔给买主,那时候宋竞真得想以自己的一命抵司马家上上下下的人,可是,他的命哪有那么值钱,而且,他还有国恨家仇在,死,对他来说,是件多么奢侈的事。

宋竞为了得到肃清阁的力量,他最后还是不得不牺牲了司马清,有时候他觉得,他和他的哥哥又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罢了。

也许宋竞他不是为了族人所复仇,而是他为自己的报仇所找的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罢了。他恨那个他一直当着信仰的太子哥哥,竟然背叛了所有相信着他的族人,他的哥哥毁灭了他的信仰,所以他宋竞,要亲手毁灭他的哥哥。

“宋竞,我要你不得好死。”司马清哭着,恶毒的诅咒让人心生悲凉。

宋竞将司马清拥进怀里,哭泣着的她像是秋天的落叶,瑟瑟发抖。

宋竞闻着司马清发际飘来的淡淡花香,他觉得很心安,就像小时候在母妃的怀里一样,找到了归属。

“宋竞,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司马清兮的声音里满是不解,“你不是杀死了所有对你有不良企图的人吗?”

司马清想也许她永远都下不了手了却宋竞的生命,那么死亡就是她唯一给得起家人的交代。

“清儿,你和他们不一样。”宋竞眷念的声音没入了这个寂静的夜晚,在司马清眼前的他总是单纯得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有时候司马清甚至会恍惚,宋竞并不是江湖里传闻的已经疯狂的杀人者,他只不过,心痛而已。“清儿,你是我的恩人。”

“宋竞,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我并不想活着。”司马清的眼底里是化不开的迷茫,当初如果她就那么死掉了,也许她就不用,整天纠结着是不是要向宋竞报仇这种艰难的事了;如果她当初就死在宋竞的剑下,也许宋竞就不用替她委屈求全这么久,那他报仇的理想怕早就实现了,司马清无助地笑了起来,最终,她依旧站在了宋竞的那一边,因为她明白,就算那天宋竞停止了戮杀,肃清阁依然不会放过他们,而她也不能要求宋竞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成全本来就必死无疑的司马一家。“就像我后悔我救了你一样,我也为只有我一个人苟延残喘在这个世上感到羞耻。”

宋竞袖子一挥,屋子里的烛光顿时一同熄灭,黑色给宋竞更加安全的感觉,宋竞云淡风轻地说:“很快我就会安排刺杀哥哥的行动了,清儿,到时候回到黎园,你就杀了我。”

宋竞将一把小弯刀放在了司马清兮的手上,兵器冰冷的触感有一种说不出的肃杀之意,黑夜中,小刀上的宝石泛出灼灼的光芒。那把精致的小弯刀是宋竞的母妃送给他作为成人的礼物,母妃说,姜国的男人如果遇上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可以把身上的配刀许给女子,作为定情的信物。

“阁主,睡吧。”黑夜中,弯刀散发出冷冽的气息,让人感到心惊。司马清突然间变得异常清醒,刀握在手上,格外地用力。

宋竞以为她不知道姜国的习俗,其实她了解的。

如果他们是同样的相遇,后来有着不一样的轨迹,那这把刀,还会放在她的手中吗?

“清儿,我最不喜欢你叫我阁主的时候了…”宋竞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感觉我好像和那个变态老头子一样一样的。”

其实他想说,清儿,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木头,可是我们都知道,回不去了。

过去,终究是过去了。

司马清叹息,他终究是介意的,老阁主在他心里,曾如父亲一般的存在,老阁主却对宋竞做出了那般恶心的事情,宋竞说,清儿,是不是我的人生命中注定一直被背叛?清儿,有一天如果你想要杀了我,就一个人亲自动手,不要和任何的人合谋,因为那是背叛,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清儿,你不会背弃我的,对吗?就像全世界都背叛了我,你还是会像当初一样,选择拯救我的,对吗?

即使司马清知道,黑夜之中,宋竞看不见她眼底的不知所措,但她还是失了与他对视的勇气。

宋融说,对宋竞最大的摧毁就是毁灭掉他最心爱的人,而她,只不过是宋融放在宋竞身边的一枚死棋。

即使多年不见了,宋融的笑容依旧叫司马清感到害怕,她不知道,究竟宋融对宋竞有多大的仇恨,让他对待宋竞,只能活着受仇恨的折磨,而无法有复仇的机会。

宋竞不知道,从头到尾,她一直都是那个背叛他的人。

宋融说得没错,宋竞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他渴望相信别人,就算是别人对他不怀好意,他依旧死心塌地地相信着那个人有着善意的初衷。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味,兵器打斗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司马清叹息,今夜,真的是要腥风血雨了。

“清兮,你去暗室躲着,我去去就回。”宋竞推开了司马清,脸上少有的严肃,等待了那么久的步步为营,终究还是到来了,等到这次结束了,他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母妃,这一次孩儿真的可以去陪伴着你们了。

“不要去…”司马清抓住了宋竞的衣袖,表情执拗地就像一个固执的孩子。

宋竞妖艳的脸庞有种令人窒息的美,他如释重负的感觉让司马清有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宋融说,对宋竞最致命的打击就是让他输给自己,今夜,那个在江湖上叱诧风云的宋竞,真的会如宋融说得一般,输得一败涂地吗?

宋融想要当着天下高手的面前,羞辱宋竞。司马清兮想,她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的,那样,比杀了宋竞,更让她觉得难受。

就算她不肯承认,司徒清想,她是爱他的,那个叫做宋竞的人。

可是宋竞,我不能爱你啊。

宋竞,你也不要爱上我,我不想成为宋融手中毁灭你的那把刀。宋竞,若没有任何人成为你的软肋,那么你就是无坚不摧的,我知道,那些人,他们伤害不了你。

这样子,宋竞,你就不会死了,对吗?

司徒清听从了宋竞的话,躲到了暗室里。这个暗室除了她,还有宋竞,没有人能够找的到进来的办法。

所以说,如果她不走出这个暗室,她,就不会成为宋竞的绊脚石。

这是经历了太多背叛的宋竞,舔伤的地方。宋竞第一次带她进来这个暗室的时候。他说,清儿,有时候,我真不想活着,你说,我这样活着,是不是早就是个死人了?

那时他笑着,明媚的笑容却刺伤了她的眼睛。

司徒清想,她可能是最不合格的杀手了。

那时的宋竞,是不是心早就死了,所以他才会把最安全的地方,如此放肆地暴露在最危险的她的面前。

司徒清靠着墙角处,才觉得心安一些。她抱着自己的双脚,又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所有人,凄厉的求救声,是那么的撕心裂肺。那时候,她的世界,就只剩下那些声音,她听到了,她的心,裂开了。

“你为什么不为我们报仇,清儿,我们的清儿…”

就算宋竞抱着她,挡住了她的眼睛的时候,她还是会看见母亲那张惊恐而带满恨意的脸。她知道,母亲用眼睛里的恨告诉她,司徒清,你这个罪人,你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死?司徒清,是因为你,司徒家,才惨遭毒手。司徒清,你是司徒家,永生不可饶恕的罪人。

那一夜,宋竞带了肃清阁的杀手,残忍地格杀了司徒家的人,那些惨绝人性的人,连孩子也不肯放过。

司徒清知道,宋竞不是司徒家灭门的罪魁祸首,他只是那群为了自己私利的人们的一把没有知觉而又锋利的刀。

可是,她至今还记得大哥的孩子文葶,喊着她姑姑时,甜甜笑着的模样。

孩子天真的笑,犹如还在昨天。

司徒清泪流满面,葶葶,都是姑姑不好。

司徒清推开了暗室沉沉的石门,迎面而来的风,将她的泪水冻住。

宋竞,最后,我还是成为了毁灭你的那把刀。司徒清自豪地笑了,宋竞,你知道为什么宋融这么处心积虑将我留到现在吗?因为他怕,最后一战,没有了我这个软肋,他,不一定赢得了你,可是他,不想输,也不能输,所以他就把我这把刀,留在了你最柔软的地方。

不远处,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仅仅从声音中,就可以判断出双方都还在苦战中。

司徒清漫不经心地走着,仿佛今天是个很好的天气,她只是兴致很高地散着步。

宋竞他,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在这里散步,这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菊花,每到秋天,就会有漫天遍野的菊花,肆意地绽放着。他说,他的母妃,最爱的花,就是菊花。

可惜现在,是冬天,花都谢了。

每当秋天,宋竞总爱独自一人坐在石桌上,喝着用菊花泡的酒。

他的背影,永远是落寞的。

“抓住她…”司徒清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宋融派来的,她没有任何的反抗,因为那,本来就是她,注定好的命运。

宋竞,人,抵不过命的。

所以宋竞,我不反抗了。

宋竞,你是天生的霸主,那么多的人,也无法让你屈服。

宋竞,我会是让你低头的那个人吗?

“宋竞,连她的死活,你也不想管了吗?”一声突兀的大喊响彻在这个本就不宁静的夜晚。

冰冷的刀架在司徒清脖子上,她不怕,她只是感到有点冷。

就算现在这个人,杀了她,她也不怕。

宋竞回过头,清楚地看见了司徒清落在了他们手中,他的心底漫上了铺天盖地的绝望。

“放开她。”宋竞的剑,泛着冰冷的光,隔着夜,司徒清看到了,其实,宋竞的眼,才是最冷的。

他的眼睛,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若有谁动她一根毫毛,我会要你们全家,陪葬。”

宋竞的声音不大,却落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他们知道的,宋竞的话,永远不是玩笑。

宋竞嗜血的表情,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往前靠近他一步。

因为他们都记得,肃清阁老阁主最后死的有多惨。

有个人,将一把剑,放进了司徒清的掌心里。

司徒清在心底冷笑,这群人,只不过都是些贪生怕死的蝼蚁 。

司徒清握着剑,走了出去。

胸口的地方,那把弯刀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的手,抖得厉害。

宋竞,别恨我,我不想我们两个无法相爱,最后只落到了彼此相恨的下场。

时光好像静止了,世界只剩下了他,还有她。

宋竞,看着她的样子,就像已经被打败了。

“宋竞,你还债的时候到了。”司徒清将剑指在宋竞胸口的地方,她的声音颤抖着,她要很努力,才能将一句话说的完整。

那把剑上散发着的血腥味,让司徒清,想要呕吐。

司徒清甚至不敢看宋竞的眼睛,他的眼底,那么深的绝望,好像就要把司徒清的呼吸都给剥夺走了。她看见了,宋竞的左肩处,鲜血淋漓。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她下手。所有的人,都在害怕宋竞会动手。

“宋竞,原谅我。”司徒清无言地说着。

她笑了,那是那件事之后,她第一次对着宋竞的面笑。

司徒清的手灵巧地一反转,将剑刺到自己的胸口。

“不要…”宋竞绝望地喊。

宋融的话在司徒清的脑海里响起。

司徒清,你有两个选择,你死,或者他死,无论怎样,他都是被毁了。

清儿,最后你,是不是还是选择忘记家仇,放弃的是自己?

……

宋融,最后我,还是输给了爱情,你说的,真对。

宋竞,我终于可以对你笑了,我很快乐。

“没事的,清儿,”宋竞已经语无伦次了“我能救你的…”

宋竞不断地将真气输进司徒清的身体,可是他的泪,也越来越多了。

“没用的,阁主。”司徒清抓住了他的手,其实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把手搭在宋竞的手上,也是那么的困难。她的嘴里不断渗出血,她连说话,也越来越难了。“没用的…”

司徒清慢慢失去了意识,只能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木头,别难过。

司徒清想要伸出手,摸摸他的脸,可是,她的手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宋竞看着司徒清的生命一点一点在他的眼前失去,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这个号称天下第一的绝世高手,却让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清儿,求求你。”宋竞觉得自己像个走投无路的困兽,发出绝望的嘶吼。

……

“你怎么了?”

“你受伤了吗?”

“要不我带你回家吧?”

……

清儿,我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你,其实从头到尾,我才是,伤你最深的那个人。

宋竞摸着司徒清一点一点冷下去的脸,他的眼里盛着滚烫的泪。

宋竞将司徒清抱得很紧很紧,就像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肌肤里,可是她的身体,还是一寸一寸的冷下去,就像冻在了冰里一样,烫伤了宋竞的肌肤。

他的清儿,是那么怕冷。

他喃喃自语着:“清儿,我们去看海,好不好?”

那里,不冷。

从此之后,江湖上再也没有了一个叫宋竞的人,江湖盛传,宋竞疯了,因为他背着一罐骨灰,一直要去一个叫做大海的地方。

可是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究竟在哪里?

也没有人知道,最后,宋竞,找到了那个地方了吗??

番外

木头,你要走了吗??

木头,你为什么要走?

木头,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保证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我对天发誓,还不行吗?我以后也再不叫你木头了。

木头,你长得那么漂亮,却一句话也不说,那么我叫你木头,也不是欺负你啊。

你想要什么??

什么??木头,你不走了,对吗??

我问你,最想要的什么??

恩,我最想要的是,去一个有着无边无际的江的地方,他们说,那里一点都不冷。

木头,我怕冷。

恩,我知道了。

木头,其实他们说,那个地方,叫大海。

好,以后我带你去那里。

……

其实男孩心里的话是,如果我报完仇,还没有死,那时候,我就,带了去那个你想去的地方。

可是,我的清儿,你却没有告诉我那个叫大海的地方在哪里,不过没事,我们可以慢慢找。

我们还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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