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爱

【郑重声明，本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30期“静”专题活动】

当深秋的银杏叶落在速写本上的时候，林静正在用初爱铅笔勾勒图书馆的穹顶。她伸手去拂那片金黄的叶子，指尖却触到温热的皮肤。

"抱歉。"清朗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林静抬头看见男生修长的手指捏着那片银杏叶。斜阳穿过彩绘玻璃在他发梢跳跃，他校服领口别着的美术社徽章泛着微光。

这是林静第一次见到顾明川。他是转学生，美术社新晋王牌，这些标签从女生们的窃窃私语里飘进耳朵时，她正把脸埋在画册里。铅笔在纸上游走，不自觉就描出少年仰头接住银杏叶的轮廓。

速写本丢失那天，林静几乎要把画室翻个底朝天。直到傍晚经过美术教室，暖黄的灯光从虚掩的门缝漏出来。顾明川靠着窗台，她的速写本在他膝头摊开，画纸上全是图书馆穹顶不同角度的素描。

"原来你每天都在画这个。"他转头轻笑，夕阳给睫毛镀上金边，"要不要试试人体写生？比如..."骨节分明的手指点点自己鼻尖，"现成的模特。"

林静耳尖发烫，夺回本子时瞥见他手边摊开的画纸——正是自己那天仓皇画下的侧影。铅笔将少年仰头的弧度勾勒得温柔又寂寞，仿佛要融进漫天金叶里。

"作为交换。"顾明川晃了晃那张画，"周末陪我去银杏大道写生？"林静一时间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那天林静裹着米色围巾坐在长椅上，看顾明川支起画架。风吹过时金雨纷扬，某一个瞬间，她觉得一切似曾相识。他忽然转身，炭笔在速写本上沙沙作响："别动，这个角度..."声音戛然而止，一片银杏正巧落在她发间。

后来那些画面都成了林静的秘密：美术教室飘着松节油香气的午后，顾明川教她调出银杏叶的金色；天台废弃的储物间里，他分给她一只耳机，贝多芬的月光从生锈的通风管流淌出来；还有他总爱在她画到入神时，用铅笔尾端轻轻戳她手背。

直到初雪那天，顾明川没来上学。林静望着窗外白茫茫的操场，铅笔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雪人。放学时班长递来牛皮纸袋，里面是沾着松节油味的素描本。最后一页用金色颜料写着："去巴黎学画的事定下来了，等我五年。"

五年后林静站在奥赛美术馆的穹顶下，获奖作品《初》被摆在展厅中央。画中是图书馆彩窗投射的光斑，少年仰头的剪影与纷扬的银杏融为一体。签售台前排起长队，忽然有人放下一片封在树脂里的银杏叶。

"人体写生课还作数吗？"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林静抬头，顾明川西装革履的模样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叠，他胸针上闪烁的，正是当年那片金叶。

展厅尽头，他用五年时间准备的惊喜正在发光——全息投影的银杏树下，上百幅速写铺成星河。从图书馆初遇到巴黎重逢，每一笔都是时光写给初恋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