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小虾

大雄和哆啦A梦乘坐时光机去往未来,未来大雄对哆啦A梦打招呼:
“是哆啦A梦啊,好久不见呢。”
然后总是转过头对着现在大雄微笑:
“是大雄啊,要好好珍惜现在呢。”
大雄有很多,哆啦A梦却只有一个。
每次哆啦A梦从大雄的书桌抽屉里钻出来,我都会想,要是我也有台时光机就好了。
要是我有一台时光机,回到那年十七。
我想想十七岁的我是什么模样,披散的头发遮住了额头与眉梢,瘦削的脸庞衬着削瘦的身材,穿着线条分明的蓝白校服,手里提着满当的装着习题参考书的塑皮袋,慢悠悠地在赤果的白天游荡。
那年我十七岁,已经高三。
夏天的风干燥又热烈,掠过青黄的草地和宽大的泡桐树,在三教的楼道口转了个弯,吹醒了正午酣睡的我们。
我总会在枯燥的听力广播时段偏头望向窗外,我也不知道窗外有些什么,林荫下穿来的无意的风,头顶飘过的慵懒的云,或是草地上恰好走过的我中意许久的姑娘。
Y君有时候会用手肘碰醒发呆的我:
“唉唉,你有没有想过未来是怎么样的,就大概……三年后吧……”
我又会陷入呆滞,头脑一片空白,在Y君的炽热眼神下,摇了摇头。
“我想了下,要是高考顺利,进入了大学,我会开始赚钱,然后谈一场恋爱,去学足球,你不知道哇,听说大学里的足球场超大的啊,和书上一模一样。”
他指着一本纸张泛黄的足球期刊,期刊封面印着贝克汉姆的照片,在他的身后,一片宽敞的绿茵场光彩夺目,照亮了那时候的我们。
“要是没考上大学的话,我就去离足球场近的地方,开一个很小的南货店,然后找一个老婆,安稳地过一辈子。”
手头转动的笔掉落桌下,我弯腰捡起,上课的铃声刺耳清晰。
我说我看到了未来,你信吗?这不,二十岁的我在看着十七岁的我,眼神深情款款,十七岁眉梢的困惑和忧虑,眼角的清愁和迷惘,二十岁的我的脸上,已经全然看不见了。
十七岁的我对着二十岁的我喊着:
“我能迈过这条坎吗?哦,我指的是高考。”
二十岁的我先是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
“那我表白喜欢的姑娘会成功吗?”
“我会再见到她吗?”
“还有还有,这货最后怎么样了?”他指了指课桌上酣睡的Y。
二十岁的我陷入了沉默。
“那你来这里有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去看十五岁二十二岁,偏偏是十七岁?”十七岁的我愤愤不平,咄咄逼人地问道。
十五岁的时候,没有繁重的学习和课程,心里也没有装着喜欢的姑娘,一下午的时光可以毫无顾忌地扎进喜欢的动漫与小说里,直到夜色将近,才不舍地从书店转身离去。
至于二十二岁,天晓得在干什么。
十七岁的我满脸忧郁,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清醒的时候,会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抽出精致的折纸,在上面写下美好的情话,然后折成心形,在经过她班级的时候悄悄塞给后座的同学,轻声嘱咐,拜托转交给她。除了这时候,大多数的时光都是在压抑的灰纸试卷和暗色的晕黄灯光下,苦苦挠头,啃笔,不得其所。
我会对十七岁的时候说,你十八岁会经历复读,十九岁会在大学绿茵场一个人孤独地看星星,二十岁的时候连女孩手都没有牵过,而当年表白的情书都被无情地扔进了垃圾桶吗?我会说我上个月在南大某个附中旁边的便利店里瞧见了你旁边睡得跟猪一样的这货吗?这货搂着一个比他还大五岁的女人一脸笑嘻嘻地向我介绍,说那是他媳妇,我该告诉你吗?
我来看看你,看不到未来,总会想到过去。
十七岁的时候也挺好,眼里有着梦想和远方,心里装着喜欢的姑娘。不用去承担十八岁的痛苦和十九岁的孤独,更不用体会二十岁的时候,形单影只的生活。
十七岁的时候,夜风习习,可以趁着课间休息从她的教室经过时偷偷撇她一眼,一晚上的幸福感足够撑过第二天。
十七岁的时候,可以在学校旁的避风港奶茶店拿起便利贴写下短长的情话,然后珍重地贴在墙上最显眼的地方。
十七岁的时候,望不见二十岁的我,正如二十岁的我,也触不到十七岁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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