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

    碧玉随她改嫁的母亲来到我妈妈教书的小学时我已经读四年级，或者五年级了。但是她才刚开始读一年级。

      全校的女生都知道黄主任的两个继女漂亮。她母女三都是个子娇小，皮肤白净。

      住在学校里的教师子弟大多数都是男孩，只有一个小女孩小我们很多岁，我和碧玉同龄，所以自然就走到一起了。

        她经常到我家听广播。我们一起学唱歌。

    后来夏天，每到周末和节假日，我们经常铺着席子坐在教学楼下的走廊里打扑克，一打就是一整天。

      随着太阳的角度不断变换，我们不断地挪动草席以免被晒到。

      还有一次，刮台风，我们以怕我住的那间小瓦房不安全为理由，选择一起去她的教室过夜。她那时好像是读五年级，因为住在学校里，语文成绩也好，班主任就让她管着教室的钥匙。

      是的，各位看官，如果你们看过我的《那年玉兰飘香》，你们就明白了这两个女孩的小心思了。

    因为我们都同时暗恋着的那个男孩智，他就住在教学楼的三楼的楼梯间里。

    守在教学楼的走廊和教室，我们可以那么近地听到智的录音机声音和他的口哨声，听到他的脚步声。

      我读高一时智出去打工了，我们才坦诚地说起自己的情愫。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嘴上挂着的都是智，他把我和碧玉拉得越来越近。

      后来，我无意中发现我所读的高中文科班有个男生长得有点像智，于是我的小心脏开始了为那个男生有点跳动。

      所以，玉兰花的香，并不仅仅是因为智，还因为有那个男孩的存在才醇美。隔壁班的那个男孩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那种期盼，一如我期盼听到智回到他的宿舍时的脚步声。

    而碧玉也上了初中，她经常讲她觉得有个男孩对她有好感。

      于是，我们的话题变成了两个男生，硕和明。

      我们那时琼瑶的书很火，我也经常看。但是，我并不那么追求故事里所谓的轰轰烈烈。在智和硕身上，我学到的是，女人爱的那个男生是谁不重要，她爱的其实是那个入戏的自己。

我带碧玉去参加我的校运会，只为了让她看看硕，跟智有那么一点的相似。但是碧玉说他跟智根本没法比。我承认硕没有智那么俊秀，但是硕要显得更加阳刚。

  碧玉却总是要表现她是情有独钟，那个她觉得是在偷偷关注她的明，她对他表示不屑。

如果碧玉对我青春的影响仅仅是关于风花雪月的话，那么我就不会觉得她对我的影响有多大了。

碧玉刚到城里时。元宵游花车，附近的村子选花童，碧玉和我都被选上了。花童就是化妆成仙女，坐在花车上。

我小时候虽然皮肤黑点，但是圆脸稍方，五官端正，所以也算个可人儿。

但是，上初中后，我的脸开始横向发展了。每次碧玉都喜欢拿镜子跟我一起比。她小脸，小鼻小嘴小眼睛，我就显得什么都大。即使我说，其实我的五官长得还挺好的啦，她还是要批一通。

    对于青春期的女孩来说，有一个人经常在你耳边取笑你，是一个大悲剧。

    妈妈已经经常说我黑了，碧玉又跟着挑剔，我便以为自己很丑。我内向自卑，不敢跟班里的不坐在自己座位周围的男生交流。

    所以在情犊初开的年龄，我选择了暗恋，而且学着享受暗恋。

    直到读大学后，离开妈妈和碧玉的提醒，我才觉得自己没那么丑了，但是，依然不敢接触班上的男生。

    所以别人的大学都有故事，我却只有少女时期的智和硕可以怀念。

    大学毕业后，碧玉才告诉我，学校里的老师经常取笑她，说我就是天上的月亮，人间的公主，她就像一棵小草那么卑微，怎么好意思跟我作好朋友。

    少女时代，我父亲在外表现得家财丰殷。我父母只有我和弟弟，我是个满足而且平和的孩子。

    碧玉说，你长得丑，以后不要让人家知道你爸有钱，否则你就找不到真爱了。

    回想起来，至少，经过我身边的男子，都还是对我用过心。

    而我所知道的碧玉前半生，就像小说才编得出来的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