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的痕迹

3月23日，阴。

阅读书目：《我们一无所有》。

作者：安东尼•马拉，在斯坦达大学教授小说创作，曾荣获《大西洋月刊》征文首奖，入围美国国家图书奖候选名单。他的作品出现在二十个年终优秀图书的榜单中，并已在十九个国家出版。纽约时报曾评价《我们一无所有》说：“我们必须还原过去，了解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到底是谁……布拉格之于米兰•昆德拉，正如圣彼得堡之于安东尼•马拉。”

存在的痕迹

金句：

1.青年人渴望自由，成年人渴望稳定。

2.我们竭尽所能给予他们一切，但是我们最重要的赠礼莫过于将自己的平庸烙印在他们身上。

3.我好像透过一个钥匙孔，头一次窥见生命的荒谬：我们信任的体系终将腐化我们，我们钟爱的人们终将辜负我们，而死亡是一台坠落中的钢琴。

4.创建美好社会的劳动永不停歇，一刻都不得偷闲。

5. 他非得承认背叛祖国，才能证明自己的忠诚。若是不从命，就成了大家口中指控的叛国分子；若是从命，结果也是一样。

6. 历史永远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历史是个人类始终动手修正的错误。

记录与感悟：本书中开篇所写的刽子手，一生抹去了无数人的身影，最后被另一个人抹去了自己。一个人活着，总会在世上留下印记，照片、录像、家人，甚至是脚踩过留下的污渍。战争有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这些蛛丝马迹的存在，有时则会歇斯底里地清扫一切，直到把这个人从原生家庭中抹除，逼得家人不敢承认血缘亲情；把这个人从历史里抹除，焚毁出生证明、职业履历；不惜费时费力收集每一张合照，不用墨水粗略地涂黑，而是派精明的画师花费数小时，用背景遮盖身影。这不是变魔术，也不是天方夜谭，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穿越时间、空间，篡改历史，只为了彻底抹除一个人来世上走过一遭的痕迹。

一、背叛亲人，苟且偷生       

罗曼和弟弟沃斯卡分属不同的阵营，一个效忠革命，一个信奉宗教，在两方阵营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尖锐的情况下，兄弟不得已分开，住在相隔很远的地方，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通过疏离，来保护对方免受自方阵营的人的伤害。一九三一年，罗曼的同事告诉他，弟弟沃斯卡将会因为宗教激进主义锒铛入狱，这时候罗曼面临着一份抉择，究竟是告诉沃斯卡实情，帮助其提前逃跑，然后自己承担当局的怒火，还是选择默不作声，眼睁睁看着弟弟被捕呢？罗曼选择了沉默。弟弟被捕后，当局的人迫不及待地找到罗曼，让罗曼销毁全家福中沃斯卡的面孔。为了证明自己绝对忠诚，罗曼亲手抹去沃斯卡，将他驱逐出历史的洪流，仿佛从来不存在。

二、背叛国家，证明忠诚       

罗曼接到修正一个芭蕾舞者照片的任务，被压抑许久的他再也受不了唯唯诺诺地遵守命令的日子了，他故意在照片中没有遮盖舞者的手。恢复理智的他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重新修正，可是时机还没到，当局就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正巧当时攻破了一个波兰人的地下间谍网，而照片中的芭蕾舞者正是波兰人。于是当局抓捕了罗曼，认为罗曼勾结波兰人犯罪。罗曼在反复的拷问中，始终坚持说明自己没有勾结间谍，无奈之下，审讯的部长跟罗曼说，如果想要证明自己的忠诚，就必须要认罪。忠诚一直是罗曼最看重的事情，为了忠诚，他放弃抹杀了弟弟，而现在要靠承认自己是国家的罪人，来证明忠诚。罗曼照办了，他在被监禁的日子里每天学习波兰文，只为了在招供时能慷慨激昂地说出供词，让所有人都相信他犯了罪。在压力重重、心力憔悴的情况下，他幻想出另一个沃斯卡，陪伴着他，告诉他“你受到眷爱”。不过出庭的那天，罗曼没有按照计划念出供词，而是选择了沉默，这并没有什么效果，法院已经提前定了他的罪。

三、一个玩笑，一条生命       

一九三五年，也就是罗曼因照片入狱的前一年，罗曼顾及沃斯卡死后，沃斯卡的妻儿可能会受到牵连，于是他到弟媳的家里，逼着弟媳亲自用铜板抹除家里所有照片中沃斯卡的身影。清除完后，弟媳乞求罗曼能够帮助他们逃到一个更远的地方去，开始新的生活。可是罗曼并没有这样的权力，他只能告诉弟媳，证明忠诚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告发亲友，将当局的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一九三七年，沃斯卡的儿子长大了，他亲口告诉老师，罗曼是一个间谍。他的初心只是让罗曼受点教训，进监狱关几个月。不料此时罗曼已经因为一张照片被捕，在沃斯卡儿子的证词下，罗曼不得不接受死刑。很多年以后，一位艺术史学家举办了一场关于罗曼的画展，大家才知道，原来罗曼每次在画中抹去一个人，就会悄悄添上沃斯卡的面孔，用这样的方式弥补被自己拭去的弟弟。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死亡似乎并非结局，全盘抹去曾经存在的痕迹是死亡的延续。历史由胜利者书写，于是失败者应被遗忘，被完全的抹去。可是抹去的只是记录，却非记忆。一如罗曼，在亲手抹去记录的同时，却把记忆更深的埋藏在心底，我们一无所有，除却心灵的记忆。我们一无所有，爱和善良不被证明，人性不被证明，我们为自己的坚持而存在，纵被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