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点起床了。洗漱,买早餐,看完了月亮与六便士。接近七点,我最后一次穿上军训服。套上衣服,扣上扣子,打好领带,提上裤子,最后戴上贝雷帽,在镜子前仔细看了看自己。离七点四十还有一段时间,阴暗的宿舍还未完全从梦中醒来。我却有些急不可耐了。临走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急忙把白手套塞进了肥大裤子的口袋。
昨天已经有过彩排,于是我和舍友直接来到预定位置做好,整个大操场现在已经零零星星坐了一些小绿帽。教官们一会也来了。大家愉快的聊着天,看着一队又一队的方阵上去表演。我们是最后一队,从八点坐到十一点半。就像一次烈日骄阳下的春游。开始两个小时一直在看书闲谈,到坐的地面被晒的滚烫我就没办法安静地待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听着周围的人闲扯打闹,事实与吹嘘混杂在一起,听得人敬畏又想笑。阳光下的某个时候我突然想起Green Day的歌,像悠长的梦,带着纯真的幻想,仿佛又背着沉重的枷锁。
到我们了。大家都站起来。开始正式“表演”了。我有点紧张,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这样。于是有一个向右转的动作我做错了。我转到了后面,直接看着那些坐着的绿帽,但是他们都是模糊的。我知道我们方阵右边就是三位给我们的表演打分的评委。我想我的这个失误显然是致命的,整个方阵的动作会变得不协调,不完美。得了吧。前面表演的几十个方阵中也根本不存在完美和协调这种东西。接下来我就没犯什么大错误了。一切都结束的很快。也就几分钟的事,我们下场,走回原先的位置坐下。唯一一件我,或许大家都没有想到的就是一声口哨,教官们都跑向操场中央,集合,然后整齐地跑步离开了我们。直接坐上了开往下一个学校的专车。这一点大家好像都有点不能接受,站起来看教官们到底要跑到哪里去。我先是坐了一会,透过周围同学的双腿缝隙看着地面,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我站了起来,看见一辆大车沿着操场护栏外的大路缓缓离开。看来就是这样了,我想。在大家还没完全弄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之前,操场上整齐划一的方阵一下子像水流冲到地面上四散开,住在北苑的人往北边去了,住南苑的人走向南边,出学校的人走向另一个方向。我好像又想起了某个乐队的歌。我的舍友跟我说班里要来一次合影。我跟他说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去,我现在要回宿舍把这身衣服脱掉。
十一天的军训,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结束了。以后或许不会再有,这是我们刘教官反反复复对我们说过的话。是的,结束的好快。“他们真的就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或者是像被风给吹走了,连告别都没有”,我在心里想着这句话,又对舍友说了好几遍。
稍晚的时候,我想起来傍晚第一次见到教官,他们这时又站在另一群人面前,也许说着对我们说过的话。我也在军训期间认识了旁边的同学,但是现在呢?我们会不会又逐渐变成陌生人?这不好说。我竟感觉这几天发生的事像蒸腾的烟雾那样逐渐包围了我,日常,平凡到不能再单调的生活像清风那样拂过我,让我浮想联翩。然而在某种偏执的幻想中这一切都显得光怪陆离,简直像要逼着我去遗忘这不真实的片段。我是在怀念军训的生活还是害怕着明天到来的第一节课而自作聪明追忆甚至更久远的时光呢?一个连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都还没完成的人暂时是无法回答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