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午,读完了《昼若夜房间》的最后一个字,意味着张悦然的所有作品我终于都读过一遍了,于我而言这多少还是一件值得说说的事。张悦然的作品在我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散发出特有的气质,或许这种气质也并非是适用于所有人的,对于我却施予了巨大的吸引力,魅惑力,让我对张悦然本人也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相隔很久再拿起张悦然的作品,而且还是早期作品,本来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经历的增多,再次拿起她的作品不会像第一次读她的作品那样心里产生激荡了,但是事实证明她的作品对我来说的确是不同一般的,因为我仍然能感受到触动,并且我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她的意图或者她内心的一些细节,尽管现在我比以前更能感受到她作品中简单化的内容,但也更多地能感受到细节化的,有一种仍然可以打动我的感情表达。在《昼若夜房间》这部短篇集后作者自己的几篇文章里,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她与写作之间复杂而美好的感情,也让我的心里有了深深地共鸣。在这些文章里,她写道她大学时的写作经历:她写作时的感受,写作时的生活环境,写作时的生活方式,于我而言,这些是我需要的,一个尚未获得相对稳定的写作环境的人会很羡慕理想中的相对稳定的写作环境,当然,更重要的是理想的写作心态,而这些,都恰如其分地出现在这几篇文章中。对于我这样一个阅读量比较窄的人来说,张悦然不是过往的中年的写进文学史的作家,但她的作品在我的生命历程中给了我非常重要的影响,我一直都想仔细地回想自己的阅读历程,仔细体会她的作品是怎样的,从哪些方面影响了我,只是一直都以干其他正事为由一再地拿起放下,现在我的心态不像从前了,不再需要总是紧张地恐惧了,所以我读完了她最后的半本书,也可以回想回想以前的事。
说起我喜欢张悦然的作品的机缘,就总是不得不说我自己的性格,经历,心态还有很多很多方面的特点。但是自己解剖自己,自己描述自己总是一件做不好的事,因为自己直面自己,把自己有意无意隐藏的东西拿出来是需要和自己的心理障碍做斗争的,感觉往往很不好受,有时候半途而废,因为无法继续面对不堪的心理状态。可是既然要写出来,就只有凭感觉去一步步做了。
我喜欢张悦然的作品的机缘,一部分是我在那之前自以为比周围孩子更喜欢文学,所以更加关注市面上的文学作品和一些文学现象,由此有几次机会了解张悦然。当然,具体的过程对于我来说总是记忆犹新的,我那种自己认为自己喜欢文学甚至擅长写作的感觉其实来自于偶然,并且我也并非如我自己感觉的那样擅长,擅长到那个程度。说偶然是因为我自打一接触孩子们的小社会,从幼儿园开始,就是一个相对自卑的人,原因我觉得是因为我的家庭,我家庭的教育慢慢的掩埋掉了我儿时那种无所顾忌的天性,他们使用的是一种嘲讽和打击的话语,往往在我还不知道某种概念的时候,用这种概念限定我,从而使我日渐丧失信心。于是在我面对他人的时候,我开始害怕,特别是面对课堂和老师的时候,所幸我有那么一点认真和执着的性格,所以在小学一直还算是比较中等的学习水平,这让我有那么一点点能够自我安慰的底气。我喜欢文学是从散文开始的,小学初中的时候,学校的作文练习使得自己写过很多散文式的作文,而且其中一部分也得到了老师的称赞,这让我渐渐对自己的写作能力有了一些信心,在学校,写作是少有的能让我有点自信的能力之一,慢慢地我开始读一些散文,大部分来自《美文》杂志,开始关注这本杂志,也是机缘巧合,母亲的一个同事给我推荐的这本杂志,我刚开始没有太注意,知道不知半年还是一年之后,我才在某个空闲的时间里偶然拿起了这本杂志,从此开始有了我真正意义上喜爱文学的思维模式。我从此开始关注文学作品,感受作品的感情,也更喜欢发呆体会自己的苦闷。我开始喜欢上那种很散文化的散文语言,当时的我对当时我脑子里那种理想化言语的感觉大概可以这样描述一下:不像大多数纯文学杂志里中年作家的乡土的市侩的言语,不像学生作文那样模式化虚情假意的言语,不像通俗小说对话叙述式的言语,也不像学术著作一样层次分明一板一眼的言语。当然,文字本身的特点很难概括,其实总的来说就是很接近张悦然作品中那种基调,可是那时候我还没有发现张悦然的作品,只是追着读那本杂志,然后利用课余时间去找市面上同类的作品,但是市面上大多数小说当时仍然不具有我所谓的这种散文化言语,大多是对话式的叙述式的言语,所以那个时候的我对小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去书店总是在散文书里埋头寻找,但其实市面上的散文也很少又符合我内心标准的作品,更多的散文弥漫着当代大部分中年人的言语习惯的气息,最终是张悦然的作品给了我一直期待的那种审美感觉。
知道张悦然这个名字是因为她给小说《幻城》写过一篇序,读那篇序距离我真正了解她以及她的作品已经相隔很长时间了,当初读那篇序的时候并没有从文章中感受到她的言语特点,相反那篇文章让我感觉到只是一片冠冕堂皇的序言,甚至有些模式化的生涩的语句。所以当时并没有太在意,甚至在那之后的很长一算时间里对她带着一些看法,觉得她也不过就是如同很多所谓的“青春文学”作家一样总是写言不由衷的话。直到很久以后,大概是初三毕业那段时间,一个偶然的机会,碰到了电视里中央三台正在播出的《艺术人生》,那一期节目叫“青春的回答”其中,主要访谈了三位青年作家,其中就有张悦然,剩下两位是颜歌和步非烟,因为这次节目,我对三位作家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是最打动我的是张悦然,那期节目中,张悦然谈了她的学习经历和写作经历,那个时候的我真是被那一段访谈深深地打动了,不仅仅是她对于她写作经历的的内容阐述,更重要的是她在叙述时带着的那种谈吐语气,整体的气质都深深的让那个简单的我无比迷恋。于是我开始关注她,也慢慢改变了之前对她的看法,恰巧稍后不久的时候她出版了她之前四部作品的文集,以及她最新的作品《誓鸟》,我在书店看到那四本文集是塑封的,而《誓鸟》是没有塑封的,于是就随手拿起来翻了几页,里面的语气是我一直期待的那种,所谓的散文化的言语,所以买下了那本书,我当时还在犹豫要不要买那四本文集,恰巧四本文集中《霓路》有一本打开的,我也翻了翻,仍然是理想的语气,但是我那时候作为一个初中生,卖书总是有犹豫,于是那次只是买了这两本能看到内容的,剩下的几本是回家后纠结了两天,又下定决心再次去买的。
我最先读的是《誓鸟》,它给我的感觉并不那么好,不是因为语气和叙述方式,而是因为故事,那个故事在当时的我看来有点过于传奇化,特别是我当时不太能理解主人公为了记忆刺瞎眼睛的艺术处理和它的象征意义,再加上整个故事的悲剧气氛的直白表述,让习惯了被变暖色调语句打动的我有点不太适应。接下来我读的是《霓路》,这本短篇集让我比较明确地体会到张悦然作品的一种特点,似乎人们喜欢用“极端”这个词来形容,但是我不喜欢,因为从我个人的逻辑上说,我不认为感觉上的冲击等同于极端,相反,总是回避感觉上的冲击恰恰才是一种极端。所以,我更喜欢说这本短篇集是细致描述自我的感情与幻想的,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这本书里的很多故事和情节都被我遗忘了,惟独几篇她的代表作我还记着,比如《黑猫不睡》以及一篇以梵高为原型的,这其中,《黑猫不睡》是我比较喜欢的,因为可能比较能激起那个时候作为初中生的我的某些幻想共鸣吧。我读过这两部作品之后就开始上高中了,时间也相对减少了很多,直到高二,才读《水仙已乘鲤鱼去》,而且第一次读还读的不是自己手里的这本,而是偶然机会别人借给我读的,张悦然的作品真正打动我的,是这本《水仙已乘鲤鱼去》,对我来说,它的特殊在于一方面它很好地把我一直所期待的言语特点,那种散文化的小说写作方式比较完美的呈现出来了,在我目前读过的作品里,还没有任何一部作品在言语特点方面让我满意到近乎完美的程度,另一方面,它的内容提出了很多我当时潜意识里思考或者渴望或的东西,比如写作的动力,写作的感受,一个理想中写作偶像的形象,甚至还有女权的某些现实和思考。这些说起来也不过几个名词就可以概括,但是当时在我心里激起的震动是很巨大的,我当时对于人生,对于审美,对于写作,对于未来的很多幻想蓝图都在这部作品中找到了影子。《樱桃之远》和《昼若夜房间》都是上大学以来才抽空读的,《樱桃之远》也有《水仙已乘鲤鱼去》的影子,但是整体来说,没有《水仙已乘鲤鱼去》那么完善,似乎更加虚幻一些。《昼若夜房间》是短篇小说集,相比《霓路》我觉得更加浓烈,故事包含更多现实文化中的残忍。当然了,张悦然所有的作品都不免有很浓重的从女权主义角度能够观察到的现实,也能够带来很多对男权文化的思考和批判。
现在读完她现有的所有作品之后再回想一下,从最初对文学的敏感到慢慢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的语气并且去寻找,这个过程就这么一直持续下来了,在我阅读量不多的情况下,张悦然的作品对于我是很重要的情感安慰。现在的自己可能不再像刚开始接触她的作品时那样满心激动了,在读了更多作品,接触了更多作品,经历了更多思考之后,似乎已经在审美上有了一个超越,但我总是不舍得扔掉我喜欢的记忆,所以,偶尔会一次次地回想曾经的感受和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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