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小的时候有那么一段艰苦的日子,电力还没有接到村里,晚上只能用一个小小的煤油灯,小小的煤油灯挂在被熏的黑溜溜的墙壁上,几根细棉绳搓成的捻子从黑黑的小瓶子里伸出来,小火苗就摇啊摇的照亮了厨房,明亮的空间也不大,一会移到了院子里,一会又移到了卧室里,总也被端在手里跟着人走,后面跟着一个长长的影子,昏黄的小火苗是那样的缠绵与柔情,在我的心里撵也不走,熄也不灭。
与现在灯火通明的琉璃世界相比,小小的我更喜欢过去的那段村子里的夜晚,与一群小伙伴野惯了,累坏了,也就停了下来,一屁股就栽在了墙边的玉米杆子里,弯弯的月亮挂在树梢上,啊猫啊狗之流此起彼伏的叫唤,谁也不服谁的愤怒,但我总怀念那份恬静与无忧,没有卡卡的机器声,也没有歌舞升平。
大人们倚着线杆,挨着墙角的开始说起闲话来,也看不清楚谁是谁的脸,只有嘴里的火星子明亮相间的闪烁,有那些个爱说话的,跟个说书先生似的,总能让我有所收获,一顿饭的功夫,村里的鸡零狗碎,谁家的长短都被我听了去,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就是在大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话里打发黑夜的,乐此不疲,总感觉新鲜的紧,看看,打小我就喜欢上了八卦,说的有我知道的,也有我不知道的,还有比我的年纪更久远的东西,比如傻子的家族事迹。
听说傻子的家族状况是寒酸的,就连他的父辈叔伯们也尽然如此,傻子的爸爸是弟兄五个,在那个年代里,家里弟兄多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突出的,当然是一些不好的东西,村里村外的就那么几口人,难免会因一些闲杂碎事与邻里发生一些不愉快,你推我嚷的就演变成了一场恶斗,乡下吗,刁民还是有的,能动手的绝不嚷嚷,倒是妇女们才会跳着脚,插着腰的破骂,那弟兄五个年轻的时候本来就是破落户出身,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讲究,五个兄弟的阵仗往那一摆,个个都是掂刀拿棍的主,仗势欺人也不过如此,罄竹难书其恶名远杨,臭名昭著,口实积累到后面,成了大人们茶余饭后喜爱的谈资,在到后面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面。
但等到了我入了中学的年纪里,我倒是没看出多少傻子家族的丑恶行径,傻子的二伯那时已是下世的光景来,住在我新家的后面,整日里就一副老头子的样貌,没事在门前的老柿子树下面与另一个花甲的大爷下象棋,碰见死局了就拌上几句老嘴,凶倒是凶了点,但也不管我这个近水楼台的邻居,看的时间长了竟也真的学到了棋谱规则来,仅限于规则罢了,就这么一个脾气暴躁的老头,不怎么爱理人,以至于有时候我去他家借象棋,还果真借到了。
我接触到的形象与我听到的实在是大相径庭,或许就像是手里被磨得曾亮的棋子一般,那些愣愣角角的东西早被生活磨平了。有一次,我被老先生叫去家里面,后者抖着胡子手里面伸出个白皮的信封来,我才知道他是不识字的,只认得车马炮,信当然是孤苦的老者经年不在家的儿子寄回来的,内容我大抵都忘怀了,可没忘记老先生泪流纵横的模样,一条灰黑的手绢抹着眼底儿,一旁听信的大娘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骂谁,当时的我理解不了什么是舐犊情深,可那流着泪花的老先生扎了我些许年的心,哀婉不已,人间自有真情,只教娘也惦记,爹也盼念啊,但我到底是重来没见过老先生的两个儿子们。后来,老先生去世了,时间在往后走,与老先生对弈的老先生也去世了,从次,门外那颗老柿子树就成了孤家寡人了,棋盘撤了,故人也走了,我的心里,那片烟尘仆仆的净土里多了两座墓碑。
还有傻子的四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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