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琪哥见到村长就想拿个砖块削他。为了避免血光之灾,他就不去找村长家的三小子玩耍了。他这脾气动起来,自己也害怕。
他耳边又响起了奶奶的话,青莲的命太苦了。
确实,比黄连还苦。
琪哥第一次见青莲是什么时候呢?他似乎已经忘却了,觉得青莲从小就生长在石疙瘩村,村子里遍地的石头处处可见,他也每天都能看到青莲姐。青莲不是石疙瘩村的人,这是全村人公开的秘密,也不能说是秘密,因为青莲也知道自己不是这片土地土生土长的人。具体是哪里的,什么人说不清楚。包括她的公公婆婆。
青莲是做了姑娘才做了媳妇。石疙瘩村提起这桩事,都说是好买卖。现在娶个媳妇就是在城市里建造个房子。这是要喝了家里人的血都不见得能盖起来。青莲再吃喝,还能吃得过房子。每每说起这个,末尾两个字都要扬起来,说得青莲好似什么也比不过,有时还要比划比划,都说这老石家这买卖从没有错过,感叹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眼光。从小给儿子养个媳妇。
琪哥可不管那么多,他从小生下来就是在青莲的怀里长大的。
青莲八岁,琪哥还是个小小的婴儿。吸引青莲的不是琪哥的可爱,而是《西游记》中的孙悟空。每天放学,他都能等来和妈妈不一样的味道,这是树一样青青的味道,带着田野的风,准时来到琪哥家的电视机前。青莲家没有大彩电,只有18寸的电视吱吱呀呀的唱着已经老掉牙的戏剧,她不爱看。只有《西游记》能引起她这个年龄的兴趣,她喜欢变化莫测的孙悟空,就像这个世界。
琪哥耳濡目染,从小就和青莲姐一起看《西游记》。这个树一样青青的味道,令琪哥着迷。不过让琪哥特别纳闷的是,为什么这么长久的日子里,自己一点都没有姐姐的身影。姐姐去哪里了。
有次他问起的时候,姐姐敲琪哥的后脑勺,打趣道,“因为你心里没有我,只有青莲姐”。
“我才没有,是你不知道跑哪去疯了。”琪哥反驳。
也就是村长喊了小寡妇,人们才惊奇的发现这个姑娘的变化,褪去了青涩,已经开始步入红苹果的香甜。即使在老二死后的很长时间里,人们看青莲就当做这个村子里路旁的一根蒿草来看。可这小寡妇一撒进土壤里,人们看青莲的眼光都不一样了。这个名号就像雨后长疯了的野草,肆无忌惮的在人们心里蔓延。闲来无事的石疙瘩村民,都是要拿小寡妇这个字疯狂的刷着存在感。似乎每个人都站在石疙瘩村背靠的大山,俯视着世间,而唯有青莲,她是要匍匐在石疙瘩村的地面,感谢这里的风填饱她的肚皮,感谢这里的雨把她滋润成石疙瘩村最美的人。她是要千恩万谢的,不然她就是罪过。只因为她不是石疙瘩村里蹦跶出来的,就像齐天大圣。
这是一种根的认同感。
琪哥在雨后的院子里,浅浅的水上,琪哥打着飘飘,水纹一圈一圈。
青莲是要嫁给三哥的,本来是做姑娘的,却要嫁给自己的哥哥。这多多少少让人有些不适应。可偏偏三哥脑子好,考上了大学,这人要往高处走,找媳妇这两相一对比,自然要选更好的了。这买菜都是要亮光的,何况是媳妇呢!这老三不行,这老二也还是光杆一条,就嫁给老二吧。可这老二偏偏下煤窑的时候就没上来,这小寡妇的名号就这么喊出来了。
琪哥拿起一个小石子,“让你叫,嘴欠,我就打你,打你,打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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