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琦听见他妈妈宣布要和一个男的结婚的时就说了两个字:
"我不。”
后脚他妈就成别人继母了。
姜琦心里总是装着很多事情,又很少说出口。他经常在四楼教室的窗台前居高临下,看着下面慢慢蠕动的人群,一边在心里下判语:
“你们什么都不懂。”
他懂什么呢?实际上他也都不懂。
他不懂怎么在无意中看见妈妈哭的时候该干什么,他不懂同学扯他书包笑他“杂种”的时候怎么回击,他也不懂大把的时间里不发呆要怎么打发,于是他日益地沉默下去。
他最喜欢的时刻是在放学后一遍一遍地靠着路沿走,这样,旁边建筑物投下的阴影可以将他包裹起来,他不需要抬头也很少会撞到别人,可以一路埋着头走下去,还能看到夹缝里一些小小的绿绿的草和来回奔波的蚂蚁。
大多数时候他是个平凡的初中生,长得不多好看,成绩也一般,偶尔会被同学捉弄,他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每次别人打他他就死盯着对方,也不叫疼也不护着自己,就是一直看到对方心里发毛再踢几脚做结束语,然后走开,他感觉一下没多疼,就拍拍灰站起来走掉。
他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是在他妈妈再婚那天,拿小刀割了自己的手。
当时他内心充满了困惑和愤怒,觉得只有疼痛才能证明自己是真实存在的。但真到下手时也没敢比划手腕,拿着五毛钱一把的削笔刀,照着手指割下去,血却流了很多。那是他第一次发现血这么红,比自己以往受伤流的红多了,很好看。他擦血用了半卷卫生纸后血还流着,这才慌起来,溜到校医务室止血包扎,然后以受伤不能写字为由顺理成章地免掉三天作业。
所以,总体上是个平凡人的姜琦,从来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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