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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罐漂泊

一罐漂泊

作者: 新芒果事务所 | 来源:发表于2018-10-05 16:05 被阅读0次

来青岛的第三年,没什么飞跃,也没有多余的起色。

还是穿梭在香港中路高高耸立的写字楼间被生活翻来覆去地戏弄,没什么初心,担心倒是灌满了身上的口袋,鼓鼓囊囊让人步履艰难。

但生活还得继续,人还得活下去。

停下手机的闹钟,睡眼惺忪头重脚轻地从床上爬起来,腰酸背痛的你坐在床边有些愣神,剥落的墙壁和不甚光明的窗户都让你恍惚,即便花了很多心思布置了这间窄窄的出租屋,你还是没能睡好。按了按吱吱呀呀的床板,仿佛是生活给你的奚落和回答,你在心底第五次下定决心要给自己买一套舒适的床品,但看完信用卡的还款提示,你最终还是把这个计划延到了下一个账期。

匆忙洗漱,早餐是公司楼下的711,你只敢买个肠卷,偶尔加个茶蛋都让你觉得罪恶,保温柜里不知道加了什么添加剂的紫薯粥热气腾腾地凝视着你的狼狈。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你打开手机翻来覆去,最终选择了一家有满减的油腻腻的外卖,即便它咸得让你有点尝不出菜本来的味道,你本以为难以下咽得是这饭菜,但品过之后唇齿间留下的还有一分你说不上的难堪和心酸。即便明白,你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眼睁睁任由味精强占你的味蕾,让黏糊糊的蘸料堆积成你的肚腩和脂肪。

整整一天坐在格子间,时间被客户尖锐的刁难占满,你想今晚回去自己做顿饭吧,以此慰籍生活给你的风霜,但是回到家,你却连打开冰箱门的力气都没有,只想假死在床上。

有的时候,你庆幸身边还有一个人可以分担你杯中的苦,但是看着身边同样疲惫的心上人,你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疼。这乌龟散步一般涨幅的工资啊,哪怕再多出三百块也好,也想给她买上一只口红,领她吃上一顿大餐,让岁月和生活的苦慢点再爬上她的眼角,占领她的心房。

那么,努力吧。

起早贪黑,你拼命加班充电,也不过是想让能再进一步,让银行卡里的余额再多出五百块,只是这些都像是溺水之后的拼死挣扎,也许偶尔会有点水花,但却还是连一个声响都不曾有就被身后的巨浪拍灭了。

你只是个漂泊人,在高端洋气眼花缭乱的商场里,拼命寻找着打折的衣服,甚至连每一次消费之后都带着劫后余生的侥幸。

漂泊了几年,身边曾经的伙伴和亲戚都陆陆续续结婚生子,过年回家口袋空空身边无人的你开始越来越觉得尴尬。微信里各种名目的老同学群也在咋咋呼呼地张罗着聚会,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默默地把群消息设成了免打扰。

有时候你真的很恍惚,很困扰,很明显你还没有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但你又不知道到底该做何选择,到底是缴械认输做一个自己不想成为的,还是再博一博?

看着公司前辈们大腹便便,看着他们光亮的头顶还有被香烟渍的发黄的牙缝,你感到惶恐,仿佛是藏在心底的纸飞机还没有来得及起飞就已经熄火了一般。你曾今以为成人的辛苦不过是你身上发皱的衬衣,现在你才明白,大人的辛苦是不甘如此却又无能为力的苦苦挣扎。

你越来越明白,生活不在乎你流过多少眼泪,也不在乎你下过多少决心。一路绝尘的房价,不断加压的工作,不见起色的工资,无法倒退的年纪,都像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让你沉默,而这种沉默像深渊,像黑洞,像一切无法捉摸却又不能抗拒的东西,不知不觉地把你笼罩,把你支配,把你吞噬。而生活里的每一个人仿佛都憋着一口气,不能松口,不能叫苦,就怕一旦喊出声,自己就会垮掉。

你以为漂泊这件事,像是你酒杯里的啤酒花,会是你人生里的回甘,所有的苦难都会随着时间成为美酒里的泡沫,但后来你才发现,这杯漂泊其实是你舌头底下的苦,虽然外人不可见,但不论你吃多少甜其实都没有用。

年轻这样好,却也这样短,一路走来,以前的不快乐仿佛都是在浪费青春消磨热情,但年轻的好处不就是在此?不醉不归的潇洒只有那时候才是最恣意的,一旦临近三十岁,酒里剩下的可能就只有勉为其难,借酒消愁,身不由己。

结束了数不清是第几次的加班,夜深得能听见信号灯转换时吧嗒吧嗒的声响,路灯把你的疲惫拉得很长,喝完剩下的啤酒,你还是不知道想要的未来到底在何处,一罐青岛,没有多少迷醉的夜色,穿肠而过的唯有灌满心口的海风

你还是决定,

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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