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星星”的快乐

作者: 张秉初 | 来源:发表于2019-06-19 00:42 被阅读112次

周末清晨8点,躺在运动器材上拉伸脊柱,抬头看着久未注意的蓝天白云,整个人难得放松。在正感到惬意之时,眼睛余光瞥到的景象令人大吃一惊:目光所及的两栋楼的楼顶,怎么一直在向着自己的方向移动,仿佛很快就要倒塌下来一样?

定睛细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相对运动造成的误会。彼时,天空中白云在缓缓流动,而因天幕上大片大片的白云成朵朵棉花糖状,人眼几乎不能分辨出它们彼此的差异,所以有一种天空白云静止不动,而高楼大厦缓缓移动的错觉。

细细看了许久白云在蓝天中缓慢而自在的流动,只觉这一幕景象实在熟悉无比——那是一种久远的熟悉感,带着几分陌生,几分美好,几分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因为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很多很多年前。

很多很多年以前,我还只是半大的孩子,时时刻刻精力满满,一颗旺盛的好奇心片刻不肯停歇。那时,我喜欢疯玩,喜欢大笑,喜欢唱歌,喜欢生活中鲜活的一切。

而在那样的时候,一遇到夏天,我最喜欢的,便是躺在室外的竹床上,对着天空数星星。

儿时的夏天,总和炎热联系在一起。彼时,生活中没有空调,没有手机及手机带来的各种吸引人注意力的娱乐,没有家人四散在各地的辛酸,也没有成年后的诸多无奈与惆怅,有的,是时不时来打扰的蚊虫,是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口口相传的故事,是一家人晚饭后一起纳凉的惬意,是孩提时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夏天的夜里,大人虽然不允许我一个小姑娘在空旷的室外度过一个凉爽的夜晚,但却允许我在入睡前,和家人挤在小小的竹床上,一起望着遥远而神秘的黑色天幕。

在这样悠闲的夜晚,父亲母亲如果不想给哥哥和我讲故事,那么数星星的活动往往就会成为最受欢迎的“节目”。

那个时候,父亲和我现在的年龄差不多,三十岁出头,已经在养家糊口的重担下逐渐变得成熟而坚韧,同时那少年人的活力还会时不时泄露几分。正因如此,数星星的时候,我的“对手”多半由父亲来充当。

夏日的夜晚,清风徐徐,凉爽宜人。对着一望无际的天幕和天幕上闪闪发亮、无穷无尽的星星,作为争强好胜的小孩子,每次数星星,我总是无比认真,一颗一颗的数,生怕漏掉了其中任何一颗,又怕数着数着忘记了数字而重头开始。

这个时候,父亲总是含着笑意,故意大声喊出自己数的数字:“一百五十八、一百五十九……”而往往这个时候,我才数到“八十九、九十……”和父亲的差别不可谓不大。

现在想来,父亲当时故意喊出声音,一方面是要让我有紧迫感,另一方面也是故意要打断我的思路。彼时,在“数星星”的比赛中,每次听到作为“对手”的父亲报出的数字,我心中总会着急万分,结果总是越数越急,越数越乱,自己也记不清这一颗是不是数过,那一颗是不是没有数,最终一塌糊涂,不得不认输后重来。

也有一些时候,父亲有意放低声音,我便在一片星光灿烂和家人陪伴的安心中,数着数,渐渐困顿起来,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第二日醒来才会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抱回了房间,而这场“数星星”的比赛,也便没有分出结果,只好留待第二日再重来。

“数星星”这项有趣而“宏大”的娱乐活动,一直伴随着我的整个童年时期,带给了我无数的欢乐。可惜的是(或者说有趣的是),数了这么多年,我也没能数清楚,在盛夏的夜晚,家乡的夜幕上到底有多少颗星星。

时间缓缓流淌,等到逐渐长大,离家越来越远,生活与工作也越发忙碌,渐渐地,在少有假期的盛夏,自己难得有机会回老家去,更别提去数一数家乡盛夏的夜幕中,到底有多少颗星星了。

如今,我已经来到了父亲当年的年龄,而父亲和当年相比,也多了几丝白发,几道皱纹。如果能再一次比赛数星星,不知父亲是否还会故意带着笑,大声数着数,来让数得慢的我着急?

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还有时间,可以再找回那样单纯快乐的心境,在家人陪伴的安心中,和父亲一起,数那永远也数不完的漫天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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