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年间,父亲在广东工作,一年只能够回家一次。每至暑假,父亲就会将我带来广东。姑姑一家定居在广东,所以我都是住在姑姑家里。
那时,姑姑在表妹的小学对面盘下了一家小卖铺。我与表妹,每天的任务就是守店。每天去店里都要走小巷子穿过一片残破的黑白灰建筑。 刚开始那几天,我骑着小单车跟在表妹身后,从姑姑一家过去住的顶楼下楼,窗外是与楼齐肩的芭蕉树。我们打开车库,骑上小单车,上个坡,就是繁华热闹的街市了。我们骑着车,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路过一家又一家店铺,卖五金的、理发的、学琴的……每天如此,我总觉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仿佛是游离之外的隐形人。
我始终惦记着一棵树,那是一棵树形独特,枝繁叶茂,树冠巨大的榕树。硕大的枝干往往垂坠着像胡须般的气根,这让我对他充满敬意,它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世代守护在此。我路过时,常常看到三两老人在树下乘凉或搓麻将。来不及驻足,但那时我的目光总会停留片刻,有感慨,也有惋惜。
从榕树处至黑白灰建筑群,不过百米距离,入口处还有几小块菜地。行几步,就是时窄时宽的巷子。窄处只一人只身通过,宽处居然还能通过一辆小汽车。巷子里常常飘出饭菜的香味,偶尔有两三老人在巷子转弯处寒暄。每家每户门口都摆放着财神和香坛,似乎每天早晨都要进一炷香。
穿过黑白灰建筑群,你会看到奇怪的景象,一边是低矮的破旧房子,一边是高楼大厦,我那时还不知道“城中村”这个词。只是感到奇怪,不过住在黑白灰建筑里的可爱居民中断了我的好奇心。
记得,那时商店旁边有户人家天天煲汤,女主人每次晚饭前或午饭都会送来一罐汤,还会和姑姑聊上一聊。按说我是喜欢听大人的闲聊的,可是我实在是听不懂粤语。于是,我就和表妹骑着单车穿梭在巷子间,嬉戏打闹,偶有迷路的时候,便会有好心人给我们指路。
邻店是一家美术培训点,是一个温柔的姐姐开的。店里挂满了姐姐和学生画的素描和水粉画,还摆着好些白鞋子。姐姐平时除了上课,就是在白鞋子上作画,然后摆在店里卖出去。我总爱看她画各种卡通动物,觉得很可爱,常常一看就是半天。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姐姐在花盆里中柠檬,还能结果!只知道柠檬很酸的我,每天去她店里都要看一看那盆柠檬,它结的果子长得可真慢,我都要回湖南了,可它还没有我的小拳头大。
那个夏天,大概是活得最像广东土著的两个月了。我还记得我抄书摘时来围观的男孩子,堂姐做的酸菜鱼,后来我在也没有吃过比这更好吃的鱼,姑姑做的清蒸鱼的蘸料。现在的我,吃鱼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也渐渐变得不爱吃鱼。那段温暖又充足的时光我一直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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