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短篇小说）

                                                                     情         殇

                                                                                                                                      （短篇小说）

        午夜时分，沿海某市宽阔的马路上几乎没了行人，车辆也很稀少，白天那车水马龙、人流如潮的喧闹景象不见了，市区内的街路就如刚刚退去潮水的海滩一样，显得格外空旷、格外静谧。高高的路灯把大街小巷都照的如同白昼，各式各样的霓虹灯、景观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

        此时，市区内最热闹的地方也就数车站广场了。整个广场上灯火通明，人声嘈杂，揽客的出租车司机高声叫喊着，一辆辆出租车有秩序地停在停车场内，静静地等候着乘客的到来。车站广场周围的店铺灯火通明，招牌灯闪烁，店主或服务员站在门前不停地吆喝：住宿了、住店了，单间、双人间……各位请进来吃饭了，米饭、面条……

        从北方开来的列车刚进站不久，出站的旅客就如下山的羊群，潮水般涌向了出站口，背着大包小裹的旅客都争先恐后地验票出站。看那劲头，根本不像刚下车，倒像急着去赶火车。

        不到半个小时，从车站出来的旅客基本都走光了，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广场就如开水锅里突然倒上了半桶凉水，顿时沉寂下来。在出站口外面的不远处，一位高个子青年格外显眼。这位青年小伙子身穿一套迷彩军服，身边放着一个迷彩军用背包，他不停地在原地打着转转，一个劲地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什么人。

        这个人叫欧阳晨曦，老家是东北农村的，在某部边境哨所当了五年边防兵，今年刚从部队复员回乡，他是受未婚妻的邀请来这打工的。

        就在欧阳晨曦焦急地东张西望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车站广场的士乘降点，从车上下来一位高挑的女孩，冲着欧阳晨曦大声喊道：“欧阳，欧阳哥，我在这呢。”这女子一边喊一边不停地朝欧阳晨曦招手。

        这位高个女子叫穆晚秋，是欧阳晨曦的未婚妻，她和欧阳晨曦是同乡，高中毕业就跟欧阳晨曦确定了恋爱关系。高中毕业的第二年，欧阳参军入伍了，晚秋在老家劳动了两年，就跟着一位远方的亲戚来到了这座繁华的大城市，她在这座城市已经打工三个年头了。

        听到穆晚秋的喊声，欧阳晨曦赶忙背起放在地上的背包，快步向穆晚秋走来。

        穆晚秋往前迎了两步，接过欧阳的背包放到出租车的后备厢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欧阳哥，快上车吧，我记错了时间，来晚啦，让你在这等了这么长时间。”穆晚秋说完，拉开后右车门，自己先坐到了里边。欧阳笑了笑，没吱声，默默地坐在了晚秋身边，顺手关上了车门。

         二十五分钟后，出租车穿越一条条宽阔的街路，慢慢驶进了一个挺高档的小区，在一栋住宅楼的单元门前停了下来。欧阳抢着付过车费，下车拿出了后备厢里的大背包，出租车缓缓驶出了小区。

        这个小区虽不在市中心位置，可这里也很繁华，交通也很方便。站在高高的楼下，抬头仰望繁星点点的夜空，欧阳晨星有一种井底看天的感觉，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井底之娃。虽然在外当兵五年，可他一直守卫在边疆前哨，很少有机会进城，只是在梦里见到过这么繁华的都市。

        欧阳晨曦在门口足足站了三分钟，他无意识地做了一下深呼吸，紧跟着穆晚秋走进了单元门，乘电梯到了二十一楼，穆晚秋掏出钥匙，打开了2103的房门。室内灯光明亮，宽敞干净，装修的也不错，一居一室的格局，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居室内靠窗户的那张双人大床格外显眼。

        洗漱后，穆晚秋在冰箱里拿出一些小菜啤酒还有蛋糕面包之类的吃食，摆在了客厅的茶几上，笑着说：“欧阳哥，你就垫巴一口。”欧阳说在车上吃过饭了，一点也不饿。穆晚秋见欧阳不想吃，她又把吃的东西放回冰箱，笑着说：“欧阳哥，你坐了两天的火车，一定累坏了，那咱们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先带你到工厂看一看，你什么时间上工都可以。”穆晚秋说完，关掉了客厅的灯。

        欧阳晨曦愣怔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问穆晚秋：“晚秋，我睡哪？”“这么大张床，还睡不开咱俩？”穆晚秋说着，顺手递给了欧阳一个安全套。

        “这、这哪行啊，咱俩还没结婚呢。”欧阳的脸上火辣辣的，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连话都说不顺溜了。

        见欧阳晨曦像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客厅一动不动，穆晚秋犹豫了一下，忙从卧室抱出一床被子放在沙发上，有些不自然地说：“欧阳哥，要不我睡沙发？”

        欧阳晨曦没再说话，他默默地躺在沙发上，用被子蒙上了头。这半宿，欧阳晨曦几乎没闭上眼睛，他一直在想，晚秋才出来几年啊，她一个打工妹一年得挣多少钱啊，在外面住的像宾馆一样，老家还修建了那么好的房子，惹得村里人都眼红，都羡慕。特别是那个避孕套，一直在他眼前闪来闪去的。晚秋才出来多长时间呀，咋也这么开放了？她还是个姑娘，咋好意思去买避孕套？

        第二天吃早饭时，欧阳晨曦还有些不好意思，他简直不敢抬头看晚秋。简单吃过早饭，欧阳晨曦跟着穆晚秋来到了晚秋打工的工厂——新贵族高档箱包厂。很快，欧阳晨曦的工作就落实好了，在保安部当保安，值夜班，工资待遇不错，还领到了一身保安制服。对此，欧阳晨曦很高兴，也很满意的。

        经过一天的学习培训，欧阳晨曦上岗了。

        上班的时间，欧阳晨曦非常敬业，对待工作很认真，一丝一毫也不敢松懈。休息时间，就看一些有关养殖种植的技术资料，他来打工之前已经计划好了，三年后就回农村的老家和晚秋完婚，结婚后就不出来打工了，他离不开生他养他的那片故土，他想在家乡的土地上干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来。

        时间过得真快，就如白驹过隙一般，转眼间一年的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通过一年多的辛勤工作，欧阳被提拔重用当了保安队队长，薪水也翻了一番。厂长对他特别好，还答应以后为他和穆晚秋解决住房和户口。为此，欧阳从心里感激这位好心的厂长。

        因为长期上夜班，欧阳晨曦和穆晚秋见面的时间很少，有时两个星期都见不上一次面，除非赶上两个人同时休息，才有机会到大街上逛一逛。欧阳晨曦一米八的个头，不胖不瘦，长相好又当过兵，漂亮女孩见了他都抬不动腿。穆晚秋一米六九的个头，皮肤细嫩白净，还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走在大街上，回头率很高。欧阳和晚秋真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他俩在一起简直是绝配。欧阳性格脾气也好，晚秋的嘴又会说，他俩相处的很融洽。温柔漂亮的穆晚秋对欧阳很是体贴，总是隔三差五的给欧阳买吃的用的，还买了不少名牌服装。

        渐渐地，细心的欧阳晨曦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了，自己和厂长非亲非故，厂长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晚秋是一个打工妹，为什么租住这么好的房子？穿的用的好像还都是名牌，出手也挺大方，他们工厂的工资也不是很高啊。这些问题，都在欧阳晨曦的脑子里写满了问号。

        一天晚上，欧阳可能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突然拉起了肚子，一连拉了好几次，到了晚上十一点，他走路都有点晃悠了。实在坚持不住了，欧阳晨曦只好叫醒轮休的同事提自己值班，他骑上自行车回家去了。

        工厂离上班的地方大约有五公里，骑自行车也就十多分钟的时间。很快，欧阳晨曦就来到了他和晚秋居住的小区。欧阳晨曦锁好自行车，乘电梯到了21楼，掏出钥匙开门，里面反锁了，打不开。没办法，他只好轻轻敲了敲房门。欧阳怕惊着了晚秋，更怕惊动了邻居，他用的力气很小。过了好久，屋里没有任何动静，他又敲了好几下，还是没有动静。可能是晚秋睡着了，听不见，欧阳稍微用力敲了几下，突然，屋里传出来一个男人的问话声：“谁啊？”

        冷不丁听到这个声音，欧阳被吓了一跳，他以为敲错了门，赶忙用手电照了照门牌号，是2103，没错啊。他答应着又敲了两下，屋里没再回话，也没有任何动静。过了足有十分钟，门开了，晚秋穿着睡衣站在门口，一脸惊慌地对欧阳晨曦说：“欧阳哥，你进来吧，我有话跟你说。”晚秋说完，先转身进去了。

        欧阳有点懵了，他紧跟着晚秋走进了屋，猛一抬头，他们的厂长也穿着睡衣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没等欧阳说话，厂长先说话了：“欧阳，这你都看到啦，我也就不隐瞒了。我和晚秋好了快两年了，不过你放心，我有家室，不可能跟晚秋结婚，但我也不会让你俩吃亏的啦，这套房子是我的，就送给你俩。明天我再给你俩二十万块钱，就算对你的补偿。你还有啥要求，尽管说，我尽量满足你。”六十多岁的厂长稳稳地坐在沙发上，架着二郎腿，满脸的不在乎。

        欧阳晨曦的心一阵一阵地疼痛，两手握得咔吧咔吧直响，他努力平定了一下情绪，大概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一句话也没说，拎起背包，晃晃悠悠冲出了房门。此时，正是午夜时分，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昏暗下来，星星点点下起了小雨。街路上的灯光也显得昏暗了，汽车的雨刷不停地摆动着，好像在替欧阳晨曦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欧阳晨曦在马路上站了一会，猛然擦掉脸上的泪水，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毅然决然地去了火车站。

        穆晚秋穿好衣裳追到楼下时，已经不见了欧阳的身影。她赶忙拨打欧阳的电话，一连拨打了十几次，欧阳都没接。

        第二天上午，穆晚秋的手机有信息提示：我走啦，咱俩的关系到此结束，你好自为之吧！曾经深爱你的欧阳。

        两个月后，厂长的夫人知道了厂长包二奶的事情，她找人狠狠揍了穆晚秋一顿，把她赶出了工厂，收回了住房，穆晚秋流落在了街头。

        没过多久，穆晚秋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她疯啦。

                                                                                                                                           草根作家（朱成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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