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俞飞鸿在《十三邀》里谈及梵高,她说:“感谢上帝赐我平庸。”
从整个访谈中可以看出,她很懂得保存精力,不过度消耗自己。她喜欢读人物传记,但不想去承受那些人物所遭逢的苦难。
我觉得她断不会和性格比较极端或者怪异的人交朋友的。果然,看了《非常静距离》,她的闺蜜只有固定的几个,都是很容易相处的类型。
这样的女人是非常聪明的。她认得清自己的位置,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也就是许知远说的“秩序感”。
大多数文艺工作者是没有秩序感的,矛盾冲突方成就其丰富。但俞飞鸿身上看不到矛盾冲突。
如果一个女人长得太漂亮,却没有足够的聪明来平衡,就很容易萎败。在这个男权社会,清醒地认识到漂亮能带来的特权和这种特权的局限性,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做到。
她对性别很敏感,不止在《十三邀》中如此表现。
《锵锵三人行》中,冯唐和窦文涛谈到男性结婚的理由,都说是亏欠,不能再亏欠下去了就结婚。俞飞鸿此刻很敏感地发问,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过女人说是因为觉得亏欠,觉得“不能再对不起他”,而和一个男人结婚。
亏欠这种说法好像觉得婚姻是一种男人的施舍。
《锵锵三人行》是几年前的采访视频。从《十三邀》中更为透彻清晰的表达中可以看出,她对于性别,看得越来越清楚。
我喜欢清醒地去看这个世界。因为在社会权益或者说社会分工行为规范上,它一定不是那么平等的。女人最好的方式,其实就是认清现实本身。我不会轻易喊女权,我认为在精神世界上,不管男女,一定是平等的,女人最自在的方式,就是去认清这个社会状况。
她呈现了一种“不争而争”的效果。她确实有这个实力,无论是经济上还是个人修养智慧上,她已经超过太多男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男女精神世界平等的一种证明。
她认清事实,知道在这个男权社会,女人要背负什么,也知道男权社会里女人有什么样的权益。
故而她从未试图凭借一己的力量去扭转或者颠覆什么,她的人生哲学就是“活得乐呵一点吧,你斗不过老天。”
许知远是一个很理想主义的,很天真的一个直男,他并没有前一阵网上黑的那么猥琐,那只是一个直男看到女神时脸红心跳手足无措的正常表现,被断章取义了。
许知远一直试图将俞飞鸿扶上神坛,让她去反抗庸众,反抗商业化,反抗娱乐至死的年代。但是俞飞鸿四两拨千斤地说:
不参与就好了。
一个明白人,一个明白且漂亮的女人,知道自己的局限所在,知道什么可以依仗,什么是过眼云烟,自然会被命运善待。
被问到为什么不去国外发展,明明当时有机会的。俞飞鸿说,观察到剧组里的一些外国人,在中国只能拍一些类型化的角色。像日本人就只能在抗日剧里演军官之类的。
文化不同。

俞飞鸿的《爱有来生》我看了许多遍。我认同她是一个好导演,好演员。与她同一时期的女星,大都萎败了,而她只要一出现,依然能引起观众大范围的讨论,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但事实上她不玩博客不玩微博,爱好是斗地主,对于娱乐圈的八卦反应极其迟钝。她的好友赵赵吐槽她,分享出来的八卦,都是半年前的,微信朋友圈也销声匿迹。
时兴的一切,她即便不喜欢,也会包容承认它的存在,只是自己不会去参与。
不与时代斗,不与趋势斗,不与天斗,可你偏偏觉得她是赢家。
请容许我再贴一下康震评价苏东坡的这段话:
“我还是矫情。我来回来去的就这点事,我就摘不清楚。我就不能从这里面拔出来。算了,把酒泼到江里头,都一风吹了,我还是过我的日子去。”
沈先森曾经说他要做一口深不可测的井,让喜欢的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我觉得俞飞鸿就是这么一口井,平稳沉静,八风吹不动。
她说到了这个年龄,如果不自杀,不死,会觉得活下去就没有意义。如果真的面对人生的无意义,这太哲学了。她甘愿过得不那么哲学,活得像一个凡人。
面对生死的镇定自若,对于生活的从容态度,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获得。
很少有人能甘于平淡安逸,坦坦荡荡地说自己懒,又同时有实力有底气说:“现在所有我不愿意做的事情都可以不去做了。”
她轻巧地避开了所有苦难,过着优雅富足的人生。
我更像许知远,我嫉妒俞飞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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