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狗散步

       家里狗子失明前，外出散步时总是紧跟在我脚边，亦步亦趋，不长的牵引绳松松地垂在一人一狗之间。

       后来狗子因为白内障彻底失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带它出门，只在家里用尿垫解决问题。这两天秋高气爽，疫情的阴影也渐渐淡去，我便带了它到楼下散步。

      给狗子套好牵引绳，把它抱到小道上放下，然后牵着它往前走。可是不知怎地，狗子一动不动，任凭我逐渐增加力气拉扯它纤细的脖子，它仍坚持站在原地。那黄毛小脑袋高高昂起，一双无光的白色双瞳直视前方，四只小脚像是牢牢粘在地上。

       我只好解下牵引绳，看它想怎么样。

       狗子愣愣地站了会儿，我出声叫它，它朝我走来，没等我后退，已经一鼻子撞在我脚上。路上有人来去，我把狗子抱上旁边草地，它一下撞上树杆，一下又撞到景观石，弄得我连叫“当心”。狗子听音辨位朝我这边走了两步，却偏离了方向从马路牙子上掉下来，摔了个狗啃泥。唉，如此举步维艰，弄得我想直接带它回家。但是狗子跟我走了几步后大约发现不对，可能是鼻子闻出来了，猛地转身往反方向走去。就这样看着狗子跌跌撞撞地又自行摸索了几分钟，我还是把它抱回家了。

       第二天我在门口穿鞋出去买菜，狗子兴奋地跑在门口摇尾巴，似乎很期待出门的样子。哎，那就走吧。我仍旧把它抱下楼，套上牵引绳。狗子仰着头，一脸拒绝。我觉得这家伙很可怜，犹豫着还是把绳子给解了，然后狗子就开步走了。

       它照旧跟着我的声音走，我则格外注意它前方的障碍物，不时发出警告——“当心”。相比前一日的失误频频，我俩的配合默契多了。我惊讶地发现狗子已经领悟到了“当心”的意义，只要一说“当心”，它就立即停住脚步，或是绕开，或是后退，又或是往我这边来。

       慢慢地，狗子越来越少撞到障碍物，看得出它逐渐恢复了点自信，特别走到以前它常去的路段时，它像是嗅出来了，还会迈步小跑一段。

       看着狗子这样散步感觉挺好，觉得之前不应该把它关在家里。我一厢情愿地以为它失明了就不想出门，没想到它还是渴望着外面的世界，而且适应得这么快。也是，眼瞎了又不是脚坏了，别想当然地把自己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