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大陂田,风光秀丽,依山傍水,村前流淌着一条婀娜多姿的小海河,村后横卧着一座连绵起伏的丘陵——黑山。这小海河与黑山,构成了大陂田的“大好河山”,成为大陂田人的情感纽带与乡愁实体。

黑山真名不叫黑山,父母先辈们说叫黑山,我辈便跟着叫黑山,人云亦云。顾名思义,它是一座远看近乎“黑”的丘陵山脉,其实,山上满目苍翠,郁郁葱葱,一点都不“黑”。古人云“远看翠绿便成黑”,或许有点道理。黑山这大名虽有点吓人,可大陂田人对它却非常亲近,如果说有那么一点恐惧,那也是长期的敬畏使然。因为,那是我们的祖山,开村鼻祖朱文公以下数代祖宗,大多就近土葬于此。我的曾祖父和祖父,也长眠于此。所以从小我便对黑山有着天生的敬畏。每年清明,我们都要上山扫墓。小时候,山上有着茂密的芒箕和松林,还有杉树、野牡丹、栀子花,以及野果稔子树等植物,甚至还有抗日战争时挖的战壕。听老人说,当年在战壕里还能挖出国军将士佩戴的钢头盔,可惜我“出道”太晚,未能一睹抗日烈士们的遗物,殊为遗憾。



从大陂田上山有两条羊肠小道,一条是村民们清明扫墓踏出来的,另一条是乡亲们上山砍柴割草走成型的。儿时的冬天,粮草紧张,我们常跟着母亲或者村里的哥哥姐姐上山伐木割草。在那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日子里,在那破旧瓦屋和简陋平房还是主要民居的年代中,这黑山不仅为大陂村提供着充足的粮草,还为村民免遭天灾水患提供着天然的庇护。听母亲说,我哥出生那一年,从化遭受解放以来最大的一次水患,当时小海河也泛滥成灾,大陂田一片汪洋,村里有人爬上了平房楼顶,还有人担心屋顶不安全,一路小跑爬上了黑山。这么多年,对于黑山,大陂田人一直心存感恩,是它让我们懂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让我们体会到了“金山银山“,真的不如“绿水青山”。
让我们感恩的不仅有黑山,还有小海河。小海河发源于从化温泉镇的深山老林,流经江埔街,最终在街口汇入流溪河。它是流溪河在中游吸纳的一条重要支流。小海河蜿蜒数十里,上游均是涓涓细流,不成气候,纵两岸青山不绝,良田万亩,终究稍逊风骚;下游则惨遭现代工业与餐饮业污染,纵政府重金打造两岸绿道景观,终归形神两失;只有流经大陂田及凤院村的中游河段,风景最为优美、天然。这里,既有鸡啼石虎踞龙盘,傲立河畔,又有千里莺啼绿映红,茂林修竹,更有岭南佳果四季熟,稻香飘飘。这里,有清流激荡的九曲回肠,也有开阔磅礴的大河气象,有深不可测的暗涌,更有竞渡畅泳的浅滩。





这里留下了一代又一代大陂人的足迹,也留下了他们最美好的回忆。春日迟迟,我们曾在河畔看鱼游春水,听雨打芭蕉;夏日炎炎,我们曾在河里赤身裸泳,齐声欢唱;秋风萧瑟,我们曾在河畔看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冬日暖阳,我们曾在河畔围炉烧烤,谈笑风生。小海河实在是上天对大陂人的恩赐,是它让我们从小就享受到亲水之乐,戏水之乐;也是它让我们懂得人生不仅需要放慢脚步,聆听山水,更需要策马奔腾,奋起直追。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故乡的这一山一水,虽没有神仙眷顾,也没有神龙庇护,却也孕育出了一个宜居宜耕的幸福家园。对于我来说,黑山不仅仅是黑山,小海河也不仅仅是小海河,黑山高高在上,见证着大陂田的百年沧桑,小海河寸寸柔肠,续写着流溪河的千年咏叹。
如果说风云岭是从化城区街口的后花园,那么黑山便是大陂田的后花园;如果说流溪河是从城的母亲河,那么,小海河便是大陂田的母亲河。时代在变,人也在变,只有青山不老,绿水长流,我时常怀念故乡,怀念故乡这大好河山。感恩我的生命里,有这样一直陪伴着我、鼓舞着我的”大好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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