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五）

最后的日子

八十年代初，姐姐上了高中，我也考上的重点中学，弟弟也上了小学。

那个时候的外婆已经60多岁了，先是张罗舅舅的婚事 ，后来又是照护孙儿，整天忙的开心的不得了。外公白天在河堤看人钓鱼，晚上上茶馆听书喝茶，悠哉游哉。

舅舅娶了一同下放的同学做了舅妈，舅妈家庭跟外婆家差不多，人也善良温顺，结婚不久，就给外婆添了孙子，外婆及家族的人都为此高兴。

舅舅舅妈回城后，两个人都在公汽公司上班，舅舅从小不爱读书，却脑瓜聪明心思活泛，自然不甘心每月拿工资，恰逢改革开放，便停薪留职做起来生意，据说一度赚的钱用箱子装（后来生意败落了）。为此，外婆家在院子里第一个用上了冰箱，洗衣机，尽管当时条件有限，但外婆家里的生活在当时也是数一数二。

那个时候，我们和两个姨妈依然逢年过节聚集在外婆家，可我们已经长大了。

85年，姐姐已经谈好了结婚对象，我也工作了，外婆快70岁了。就是这一年的6月，外婆检查出了肺癌，已经晚期了。舅舅舅妈一直瞒着外婆，给她吃的抗癌药，怕她看到药瓶上说明书，每次都倒出来换到其他药瓶再给她，但是病情很快就恶化了，不久就卧床不起了，舅妈只好请长假照顾外婆 。

外婆病了，我妈妈有严重的心脏病，也因此打击住几次医院，都是我和爸爸换班照顾，加之我刚上班在见习期，而且上班很远，所以实在不能照顾生病的外婆，这也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86年元月的一天，下班已经有点晚了，忽然就想去看外婆，进了家门，看见外婆半靠在床上喘气，她已经看不见了，我抓住外婆的手，泣不成声，这是和外婆生前最后一次见面。

外婆不愿意上医院，一直吵着要回老家乡下，舅舅，小姨和小姨父找到一辆车，连夜送她出了城。再过两天，小姨来单位找我说外婆已经走了，她已经去我家告诉了妈妈，我妈叫我代表家里跟小姨一起到乡下奔丧，爸爸则在家照顾妈妈怕她犯病。

跟小姨一起怎样坐车出城，又怎样走12里土路到乡湾，到土屋看到外婆遗容的情景，我都没有什么印象，那三天我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只知道自己不吃不喝，一直哭一直哭，小姨则是忙完了那边，又过来劝导我。

因为要做头七，舅舅他们要在乡下多呆些日子，而我和小姨要回城里了，离开之前，到外婆的墓地去敬香磕头。

我知道，这一别，恐怕是很难再回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