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北方的一座小城,这个在地图上可以找到的坐标, 被赋予了一个人为的名字让人们方便把他找到——宁武,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小名叫凤凰城。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很多凤凰来过,我只知道它是我一生栖息的地方。百度过它的简介,熟记过它的历史,见证过它的变迁。我们是彼此的发小,时光老人带着我俩一路向前奔跑。有时候,我跑得快一点,还能找到母校落漆的门牌;有时候,他跑得快一点,我就没法找到校门口最好吃的那家店了;最后,我们跑散了。我跑向了远方,他还在那里,在原地等我。我抚摸过它的城墙,走过熟悉的老街,在一家老店门前停下来。也不用看菜单,点一份面,还是原来的味道,加一点老陈醋,大口吃起来。它知道,我回来了。
回来的第一天是在家絮絮叨叨地和父母聊天。父母询问在外的生活可还如意,我一五一十地缓缓道来。仿佛我是流浪荒岛的鲁滨逊,他们总是对我的意外遭遇感到惊奇,对我遇到的事和人有着大大的疑问与担心,可我却可以对这些都一笑而过了,大概这便是家乡给我的力量吧。第二天便是拜访家乡的日子。小城不是很大,从西关到东关,我一般都是步行的。放弃了任何交通工具,步子慢悠悠地徜徉在老街与巷口。看看这些年它的变化:建了新的公园;原来的高中也迁了新的校址;旧体育场变成了个停车场,在城关又建了新的体育馆……如此多的变化,让我们生分起来。看着陌生的她,我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所幸,旧日的街道还在,牌楼还在,小河还在;旧日的母校还在,老师还在,朋友还在;旧日的老店还在,麻花还在,饭香还在。是的,她还在原地等我,等我回来,她这一等就是多年。一上午的游荡,仿佛是和老朋友的重聚,叙旧与新酒都让我沉醉在家乡的依恋之中。午饭时分,又听家里的长辈谈起这几年的变化:县医院搬到外环了,政府也迁了,旧汽车站拆了……原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它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不禁感慨“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
在外漂泊这么多年,遇到的朋友多多少少都会问这样一些类似的问题,“你家是哪的?”多简单一问题呀,回答都不用思考的。我也问过许多人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很适合打开话题,因为我们总可以从问题的答案里找到各种线索。因为家乡是根,是源。最好吃的菜是家乡菜,最好听的话是家乡话,最好看的山是家乡的山。一番谈话下来,你会发现这个人不管在外多少年,总会带着家乡的影子。湖南的爱吃辣,山西的爱吃面,重庆的最爱火锅。家乡仿佛自制的标签贴在了每一个人身上,我们为这些标签自豪,骄傲。
然而,现在我们都成了既失去家乡而又无法抵达远方的人。为了梦想,为了远方更大的世界,早早就筹谋一切。高中到市里,大学到省外,工作到一线。曾经奋力要逃离的家乡,又变成了多少游子梦里的白月光。在夜里看着窗外的繁华,只觉得一切都与我无关。到不了的远方,回不去的故乡,不知什么时候起,家乡再也不是我们的避难所了,踏着儿时的记忆也找不到回家的路。那种辛酸与无奈,大概只有漂泊的人独自品味了。也许,从我们踏上火车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也许,这不是最后的结局,因为我们还有未来;也许,最期待春运的就是家乡了吧,她在火车的那头翘首期盼,等待着她的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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