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铁镜
老是梦到从前平静的日子,走马灯般一幕一幕。
如果不是芳龄二十二,我当认定自己大限已到。
或许只是因为渴望和怀念。我现在也很安逸,在这个想不透的年纪陶醉且疲累。
吃过那么平静的生活,就醉了一辈子。
三九天的树枝上挂满了雪,六点的天明月当空,白天叽喳犯浑的家雀儿们都不知在哪窝了起来。屋里的炉火正旺,瓦斯灯发着微弱的橙光,一台收音机里播着《四郎探母》的腔段。老妪在煎炸黄脆的豆腐丸子,孙儿和老头喝着不凉不烫的白米粥。老头桌上还有两个杯子,一杯是烫嘴微香的花茶,一杯是烫温的白干,他给孙儿用筷子蘸了点儿放在舌尖上,孙儿伸着舌头抱怨说辣。
除了那台收音机,屋里是静的。老头儿眯着眼,两手指敲着桌面,逮住四郎“叫小番”的点,直到唱完那句“备爷的战马扣连环,爷好过关”才罢了。
孩子记得冬天是炉火和“叫小番”的味道。
四月天,那个嫌酒辣的孩子坐在地头的垄上。他觉得这地很大,望不到边,每块地上都有人,有犁的,有搂的,有种的。太阳还很温柔,微风拂过他的面,刚翻出的泥土带着特有的清香。他看见地那头爱喝茶的老头,拿着锄犁,面前是刚犁出的沟。孩子馋,独轮的木车上的包里有几个解渴的瓜果和泡好的茶,他挑了个小的青瓜,掰去带苦的头,一口咬了下去,回忆里多了一个味道。
二十二年后,孩子记得的味道早已五味杂陈,嫌酒辣的他也早已知道酒真正的味道。
某个冬天,他又回到爷爷奶奶的那里,爷爷老了许多,巧的是电视里依旧是于魁智老师的《四郎探母》,奶奶煎的丸子依然黄脆。不一样的是他和爷爷对一口烫温的白干,也扣着那“叫小番”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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