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荔枝和半杯奶茶

     

化妆、荔枝和半杯奶茶

化妆

“妈，你每天都化妆累吗？”

“有什么累的。”

“你什么时候才不化妆？嗯，或者说，到几岁才不会化妆？”

“到死！”

厚厚的粉底，浓黑的睫毛，很浓很艳丽的眼影，还有很长的眼线。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面具。遮盖住人类最自然的情绪流露，抵御住从心底泛上恐惧。

 妈妈光着身子从我面前经过。闭上眼，“妈，你就不能穿件衣服吗？”

“有什么关系啊！”她有光着身子从我面前绕过一个风扇，走进厕所。面对着镜子，开始卸妆。

大概是要拿一张化妆棉擦什么水，什么油。总之是卸妆用的东西，我不清楚。反复了很多次，有用棉签擦拭一些小地方。比如眼角、鼻翼之类的。

“我以为卸妆只要用洗面奶就够了。”我仰面躺在床上，盯着绕灯转的蚊子或者什么一些其他的小虫子。

“你以后不化妆，怎么出门，怎么见人呀！”她从厕所探出半张脸，脸上还有残妆。一会儿就转回去，擦干脸之后，打开很多瓶瓶罐罐，稍微揩一点儿就往脸上拍拍拍。

“你明天帮我编个好看点的头发吧！哎呀，快把门关上，蚊子要飞进来了！”她从镜子里冲出来，啪得关上门，很大声。跑起来的时候，手臂和屁股上的脂肪都在晃动，头发却精致地盘在脑后，一动不动。她用手拍着脸，一声一声的。

关上门，她又从我面前经过，一丝不挂。

“妈，你什么时候能穿上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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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荔枝和半杯奶茶

荔枝

“快点吃，多吃点，毛新鲜嘞！”

“我晓得的。”

“甜吗？再吃一个。”

“甜。你吃一个。”

“不，我不吃，你吃。”

 今天去看奶奶，她出来接我，在离家不远的路口碰上。她很高心，很大声地叫我，囡囡，你来了。我刚接到你妈的电话就出来接你嘞！

 “嗯，我们回家吧！”我拉着她的手，确切的是她的小臂，“走吧，回家吧！”她回绝了邻家阿婆要给我几颗栗子尝尝的好意，拉着我的手，回去了。

我在她右边，替她打伞。

“很热，走过来的时候有很大的太阳。”我向她抱怨。

“我买了荔枝，你爷爷一定要我记得买，他说你爱吃荔枝的，他从来不会把关于你的东西记错！”一到家，她就从冰箱里拿出一大袋荔枝放在桌上。红的绿的混在一起。因为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缘故，塑料袋上蒙着一层水雾。我解开袋子，毫不犹豫地剥开一个塞进嘴里。

“快点吃，多吃点，毛新鲜嘞！”

“我晓得的。”

“甜吗？再吃一个。”

“甜。你吃一个。”

“不，我不吃，你吃。”

荔枝的汁液溅到手背上，她拿纸巾替我擦掉。我坐在高凳子上，和她差不多高，只矮了一点点。她伸手摸我的脸，声音有些浑浊。

她说，好像又回到以前我们三个人生活的辰光。我、你还有你爷爷。

“嗯，这很难得。” 我抬起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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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荔枝和半杯奶茶

半杯奶茶

 “我忘记帮你带奶茶回来了。”

 “所以呢？”

 “哦，这半杯给你喝！”

 姐姐和她的闺蜜出去逛街。逛了一天，回到家的时候，我刚睡醒。她拿了一个汉堡放在我手里，“给你吃的。”

 “这个是什么？”

 “我忘记帮你带奶茶回来了。”

 “所以呢？”

 “哦，这半杯给你喝！”

她把手里的一堆战利品放在床尾。开始和我讲今天发生了什么什么事，遇到怎么怎么样的帅哥或者奇葩，她的闺蜜是有多么多么的能聊……

我坐在床上吃着冷掉的汉堡，就着她喝剩下的半杯奶茶，使劲地嚼汉堡里面的鸡腿肉。

“我要和你讲一个秘密，你谁也不好告诉，谁也不好讲得，晓得吗？”她瞪大眼睛看着我。眉飞色舞的。

姐姐的闺蜜说，现在的年纪是最容易见到面的时候。再过几年，就要工作了。然后要结婚，有了小孩，就只会越来越忙。恐怕连见上一面都很难。

我们并肩躺在床上。胃里的汉堡和半杯奶茶隐隐发胀，有些难受。我侧过身，看着她的脸。

“我会陪着你的。”在心里对她说。

然后，她翻了身，说，妹啊，我今天买了件内衣，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