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都在

文／木棉之秋

你走了几年了？我竟经常弄不清楚，心里因此而内疚不已。朋友却说，这是因为人的潜意识中，对自己不愿忆及的事情会选择性遗忘。她的这句话让我突然间泪溢双目。

是的，那个夏天，是我至今感受到的最寒冷的季节。就在那年夏日，曾经的幸福戛然而止。

从那以后，对你的想念和悔恨就在我心底疯狂滋长。 在漫天飘雪的日子里想你，在草长莺飞的春光里念你。在难过的时候唤你，在开心的时候想你。妈妈。

这些年，没有一天不是活在对你的想念里。

有时，在听到同龄人喊妈妈时，羡慕难过得让我几乎扭曲——觉得恁大个人撒的什么娇！可是，我多想喊一声妈妈，你能像以前一样朗朗地应我一声！然而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妈妈，妈妈。每次回到三哥家，打开门时再也不能大声地喊道：“妈妈，我来了！”进你的卧室，再也看不到你戴着老花镜做针线或凝神阅读《圣经》。

有时在街角或路上，遇见头发花白体型相似的老人，总会放慢车速，默默地在后面跟上一阵儿，从她身边经过时忍不住悄悄转头看看她。妈妈，那一刻，真希望这世上有奇迹啊。

去年寒假和今年月假期间，我曾把老父亲接来家过了几天，可是在我家他从不下楼，只是孤寂地坐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听那评书。突然幻想，如果妈妈你也坐在洒满阳光的阳台，跟父亲一起说说话，或者你认真地朗读读《圣经》、唱赞美诗，父亲静静聆听，该是多么幸福美好啊，妈妈。可是，结婚多年，你从没来过我家吃过一顿饭，你总有忙不完的事，我也总觉得来日方长。

而你的匆匆离世，让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了来日。我便开始了无尽的想念和悔恨——悔恨没有来得及好好疼你。

那些零碎的记忆，便在我想你时一遍遍地浮现在我心头。你的笑脸、你的话语、你温暖的怀抱、你劳作时的身影……永远烙在我心里。

妈妈，我因是家中老幺，从小到大直到中年，一直都活在你的疼爱与庇护里，不由得养成了许多的毛病。但你知道的，我也一直在努力长成你的样子——勤勉、善良、孝顺、积极、向上。妈妈，你知道吗，一辈子清贫的你，却给了我这世上最贵的富养。

你无声的教导，已融入我的血液，长在我的生命里。妈妈，我想我若能于潜移默化中，给我的孩子和学生们向上向善的影响的力量，那都源自于你。

妈妈，你的爱，不仅滋养了我，也滋养了我的孩子。

在你走后，她考上了重点高中，去年又读了理想的大学。妈妈，你在天堂里都看到了吧。提及童年，她常会说到外婆给她讲故事、给她唱催眠曲、外婆喂的大白鹅和懒花猫，外婆埋在灶塘的烤玉米和烤山芋，外婆的菜园子……她说，她七岁的生日照是外婆蹬着三轮车带她去县城最大的影楼照的……

中考高考喜讯传来，我们都到你的墓前汇报，每次离家去学校，她也会去你的墓前告别。妈妈，虽然她不说，我知道，她也和我一样想念着你。

你永远都在，在我们的心里，在我们的血液里，在我们的生命里。

从来不用想起，永远不会忘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