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简历

从上午到下午就开始忙碌起来，忙着投递简历，郑乾略微有点慌了，因为已经到了月底，他已经厚着脸皮又在岗位上耗了一个月了，虽然有1个月的工资，又拿到万把块钱，但是心灵上他还是焦灼的。

作为一个传统的老实人，一点活都不干，就拿钱，这种事情，他总觉得不对劲。即使老大给他保证，让他找到工作后离开就可以，但是这样总是不对的啊，与他自己的良心过不去。

他明明在透支一些东西，包括情谊和自己的良心，去换一点钱来。这种交换，郑乾觉得比在心里挖肉都难受。

所以今天一来到公司，他就近乎疯狂地开始投递各种简历，就连以前不看的公司，他也投递出去，哪怕有一点与他的专业或者经验沾边的岗位，他也毫不犹豫地扑过去试一试。万一成了呢，从概率上讲，这确实是可能的。现实如果是数学就好了，里面的变数太多，最大的变数就是人，这里面涌动着多少的关系和操作，郑乾心里明镜一样，但是他没有办法，他没有一点关系，只能靠着自己的脑袋上985硕士生的光环，再包装上一点多年的工作经历，此外他完全就处于劣势了，尤其是他的年龄。

每当他打开一份招聘启事，他已经能够迅速而灵敏地第一时间看到对于年龄的要求，这是他这几个月来积攒起来的宝贵经验，一看到40或者82年，他就觉得有戏，在字面意义上，着两个数字给他传递着一丝丝希望，他还在门框以内，虽然他两只脚已经站在边缘上，随时都有可能被一只大脚踢出门去，但至少主家还是讲道理的，他们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踢，至于会不会暗地里把他挤出去，他就没法子了，郑乾也只能认命。这种技巧大大提高了他筛选工作机会的效率，因为还是有很多有明确的年龄限制，所以他看到30或者35，两个数字就感到莫名的方案，就回重重地摔下鼠标，狠狠地关闭网页，不再看他，肚子里叽里咕噜地冒出气泡来，甚至打个嗝或者放个屁。

他痛恨30、35，喜欢40和82。郑乾在投递简历的时候甚至保持了独有的仪式感，他为找工作单独建立个文件夹，里面分别保存着他每一条投递记录，现在打开文件夹已经又有了十几个子文件夹的样子。对于印象不好的、或者拒绝他的文件，他就爱屋及乌地尽量不使用相应的材料，而对于效果还不错、或者还保存着些许希望的文件，他就尽量使用里面的材料，他觉得里面隐藏着某种无法解释的力量，玄学也好，迷信也罢，郑乾觉得这样做至少心情会舒畅一些，而且他也找到一个理由，让那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在他脑门上在继续聚拢在一起，不要被外面呼呼作响的呼啸的风吹得七零八落。

郑乾一口气翻了好几份招聘启事，包括上周、上上周、甚至上上上周的，他现在就要在概率上跑赢那些走捷径的家伙，还有年轻精力旺盛的青年，与他们相比，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勤奋了。

郑乾忙忙活活地一直到下午又投递出去了3、4份，任务似乎完成了，他在每条记录上用铅笔画了一条横线或者写上OK，明天他还得找计划继续重复相应的动作。他勤奋了一辈子，闷着头干活，不搞些花花肠子，他固执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遵守自己的操守和底线，他不曾为了外界改变自己分毫，但是他发现，到了近四十岁的年纪，他也面临着世界的重击，胸口吐血，甚至一度有自杀的念头。

他是一个失败者，但是心底的一口气似乎还在顶着他，还有一些事情他要去做，朦朦胧胧地，他现实地必须投递简历找一口饭吃，上有老下有小的苦逼中年男人到处瞄着钱，郑乾也没法幸免，所以他得找一份得体的工作，然后再谈他所谓的朦朦胧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