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施先生蹲坐在正门前,两只爪子支撑着身子直直的立着,尾巴安静地放在身后一动不动。灯光把施先生的影子拉长铺在地上,一如站在城墙上指挥阵仗的将军,浑身散发着高冷的气息。
高是真的,施先生来的这几个月伙食质量还是说得过去,施先生的胃口也好的让人赞叹,如果没有提前告诉别人自家养的是一只猫的话,这饭量对方绝对会认为养了一头猪,毫无疑问。冷也是真的,毕竟裹着厚厚的冬衣坐在旁边台阶上的我就是活生生的对比。
这世间总有一些事情是我想破脑袋也不能明白的。为什么一年四季随着气温变化我要添衣减衣,即使这样还时不时的来一个咳嗽发烧什么的。但是施先生作为一只猫为什么就省去了这么一番周折呢?并且让我觉得有一身白色毛发的施先生真的是耐酷暑抗寒冬的意志型体质。虽然很容易就能从科学的角度获得答案,但是当我穿着笨重的冬衣看着眼前的施先生却还是夏天那身毛的时候,心里自然是不大平衡的。
捻灭了手中的烟,朝着黑夜啐了一口,百无聊赖的盯着触手可及的黑夜和站在寒冷冬夜中的高大的、光秃秃的树木。施先生俯下身子,迈开前爪,在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后,举着尾巴踱着猫步消失在黑夜中了。
乜斜?
哼,可真有你的。不要以为你猫步走的漂亮我就不敢收拾你,早晚给你喂得胖成加菲猫,跟猫步彻底说拜拜。不过这纯属于我个人的臆想,施先生就是施先生,普普通通的一只通体白色毛发的家猫而已。
掸掸身上的灰尘,如果有的话。我想这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罢了,不论什么时候从任何地方站起来,都会象征性的掸掸衣服。当然了,屁股从冷冰冰的台阶上起来自然是少不了拍几下的。
迎面而来的王女士晃了晃手中的苹果:“吃么,我可以分你一半?”满眼的骄傲带着些许期待。
一如往常的摇了摇头,心里想的却是:妈,你能别搞笑吗,我不吃水果你又不是今天才试探出来。这一点有必要说明一下,是我自己的问题:对于水果我是没有青睐的,无论哪种水果。或许有些人对于某一种水果没有兴趣可以理解,比如不喜欢苹果,或者不喜欢橘子,或者不喜欢香蕉等等可以理解,那我就是站在了不能被人理解的一面,毕竟不喜欢任何水果在我看来也是不能接受的。
就在王女士即将与我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我感到了一丝异样。
“你抽烟了?”
“呃……”
“刚才你应该回答不吃而不是摇头的,”王女士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继而又像是自言自语:“苹果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居然不喜欢。”伴随着“咔嚓”一声,我俩擦肩而过。
呵,女人。
径直来到小妹房间问她之前的那本书看完了么,看完的话可以给我再看一遍。
小妹的眼神从满是狐疑到充满嫌弃,撇着嘴说道:“你又抽烟了,你为什么非得抽烟呢?”
“……”
“拿走吧,”她递给我。
“这么爽快,”我接过来拨着书页从前往后翻了一遍。
“你抽烟了,不想和你说话,”小妹下了逐客令。
呵,小女人。
突然我觉得本不该说话的,应该提前给小妹发信息然后直接过来拿走就好了。这么一想王女士的判断倒是有迹可循。
张先生从外边回来,一进门就笑着对我说:“你是不是抽烟了?”拿着书的我无所适从,因为我无法判断张先生是否在询问。还有脸上那抹笑,在我看来是带有不怀好意的目的的。
“为什么?”我是不会束手就擒的。
“晃来晃去的无事可做,不抽烟还能干啥,”张先生补充道。
“……”
这都是什么逻辑。
坐在自己房间,把书放在桌上审视着封面:白底上边浮着简单的花纹,《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几个大小适中的字分两行错开排列着,再下方一行是作者的名字。就在翻开序言的一瞬间,施先生那“乜斜”般的漫不经心的眼神突然闯进我的脑海。对,是“乜斜”。想想刚才王女士张先生还有小妹对我的态度,不就是施先生现实版么,不过是表现出来的形式不一样罢了。但追根究底,则别无二致。
想到此,算是理解了一些。
乜斜。暗示,嘲讽,预言,陷阱……
诚如《世》序言中所说,初读此书自是枯燥不堪犹如味同嚼蜡,如果不是有坚定的信念肯定会半途而废的,但随着阅读的深入,就会有爱不释手的想法。
第二天早上,我来到打着呼噜的施先生面前,静静的盯着施先生,我突然发现施先生的脑袋在冬天朝阳的映衬下格外的大且圆。或许是这略带暖意的晨光让施先生不能自拔,也可能是昨晚浪到筋疲力尽才回来,从不停歇的呼噜声中就可以准确的判断,施先生对站在面前的我毫无兴趣可言,只是象征性的抬了一下眼皮,随即又自顾的睡去了——知道面前的这个家伙没有侵略性即可。
但是让我心生怨言的不是施先生对我不感兴趣,而是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至少是在吃饱喝足还有太阳可晒的刚才——因为连抬眼都是只抬了左眼。没有比这更气人的了吧。
“行,”我转身离开了,留下呼呼大睡的施先生独享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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