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之秋,八月既望。十里先生午间憨憩,忽惊醒。遂与友夜游南湖。
微波荡漾,渔光袅袅。相谈胜笑,绘明日之姿,歌鸿鹄之志。
初至,天色微淡,柔光踌躇间,欲退还留。高空之上,三星两点尾随长月。细看之,竟无处可寻,星无月影,月无星迹。唯剩零星点点点坠其间,曰:“来也。”相视而笑,摇头叹曰:“异哉!”
初柔光晚霞不止,忽南风奔腾而至,如羌笛摇曳,断断续续。其触于物也,觥筹交错,不识声源;又如深秋鹤鸣,萧瑟袭来,悲怆高远,闻之清歌,语也泪垂。
少焉,急风转缓,余音不息,似有若无。暗幕袭天,倾泻而下,忽然半笼天地。湖中小径,千曲百折,蜿蜒起伏间,点点冷光跃然其上。霓虹横江,水光接天。行至其间,不知西东。三人同行,千人同影。予谓友之:“迷也。”友笑而答曰:“真知!”

夜行南湖,风冷人稀,偶遇两三人而已。仓促徘徊间,冬衣紧裹。使人不言秋,何为冬?堤岸长梯短椅,方见痴男靓女,相拥其间,情话缠绵,谓之何哉?从其而过,恐惊其人,轻微不发。
是夜,月色戏南湖,偷入其中,使往来点滴,星光交织。忽有声自西南来者,悚然而听之,窸窣作响,忽远忽近。登高作望,寻声而去,鱼虾争走。惊呼:“鱼虾之乐也!”争相而视,一哄而散,趋于平静,无迹可寻。然喧嚣者,不知鱼虾,不知何至?
盖夫湖之为之状也:其行四方,左右交织,檐角亭顶,依势绕行,覆盖其上。
欣悦旧史,南湖者,草海也,亦为三山之始。明知府钱邦欲与三仙齐名。挥手题曰:“蓬莱、瀛洲、方丈。”引酒鸡泉、法果泉四泉灌入其湖。往来四季,汩汩不息。琉璃书瓦,画栋雕梁,穿梭其间;亭台楼阁,重峦叠翠,遥遥相望。揽胜之情,学海之姿,矗立于碧水之上 ;烟柳画桥,参差人家,犹甚三仙之境,闻之羡之。
旧歌曰:“平湖碧水镜城南,湖上新亭枕岛三,小郭千家连滟,太虚一气人韬舍。山川顿觉云烟异,草木亦欣雨泽酣。功在泮池今倍古,无穷井养且相参。”
歌响未终,余景未毕,月既没兮,临风叹息:“文人墨客不喜吾求,走马贩卒不喜吾性。故相交甚欢者多为寡言多志之士。”
今将其观者而思之,笑天之可怜,地之可悲;以囚笼之身嘲之众人,以物之皆我俯就苍生,呜呼哀哉!
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草木有情,鱼虾有义。吾之所想为吾所想,吾之所有为吾所有。既为自由身,而又何羡乎!

故其为吾声也,真真切切,呼号愤发。君子之交,不言酒淡,不言礼轻。心外无物,令其摧败者了然无几,不闻号令,可使吾之气长存也。
嗟乎!南湖之行,慎独之始。一城之心,千万人之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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