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母亲节。
给母亲打电话，说得时间稍微长点，母亲就会上不来气，不想说了。母亲说，现在说话都累，你说人还有什么用。
我想起我小时候大班同学欺负我，母亲领着我去找这同学的家长吵架，母亲的嗓门大到能把他家屋顶掀翻，嚷一个小时都不用停顿号。
乡下有两处宅子，一处父母住，我那处已经破败不堪无人居住，父母在那院里种菜。夏秋两季，每次乡下回城，后背箱里都装着新鲜的西红柿，黄瓜或者豆角茄子。
两处宅子相距一千多米，母亲每次走到中间都要站住脚，停一停，换口气。母亲说，这哪里还叫个人啊，这几步路都走不动了。
我想起小时候，我半夜肚子疼，爸爸又不在家。瘦弱的母亲背起我就往镇上卫生所跑。村子到镇上有5里路。妈妈背上我，在漆黑的夜里，就一直跑一直跑，到了卫生所，妈妈站在医生面前呼哧呼哧大喘气，说不上话来。
村里统一安装天然气了。母亲赶紧给我打电话来，问我，咱家安不安啊，这个东西安全吗，我会用吗？母亲的话语里透着不安全感，透着小孩子般的不知所措。母亲说，这还怎么得了，有点事就做不过主来了。
我想起我年轻的时候，母亲总想着为我的一切做主。我穿什么衣服，找什么工作，谈个恋爱她也要替我把把关，出出主意，怎样才能尽快把这女孩拿下。那时候，她觉得，这个家没有她是不行的。老公孩子如果有谁不听她的，她就会感到很失败。
回到家里，看到母亲站在厨房发呆。我问母亲，你在干嘛。母亲说，我这人完了，眼里看着到处都是活儿，手脚就是不想动。啥也不想干了。“俺以前可不这样，一会儿都闲不下来。感觉闲着比干活难受”，母亲说。
母亲越来越衰老和虚弱了。我知道这是自然规律，谁也阻挡不了。我也很快有这么一天。
但我就是无法安慰自己。看着老母亲这个样子，我难受。
母亲给予我们的，其实，我们并不能报答回去。母亲的伤感和难受，我无能为力。
我们也只能给她们打打电话，帮她们做点她们不能做了的事情。仅此而已。
今天母亲节。朋友圈一定又有许多歌颂母亲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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